某个早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夫人脸上,看着她柔和的睡颜,感受着怀里的温度,我忽然发觉这个世界实在美好。
于是三十五岁的我写下了这本书,以此纪念这之前的生活。
大家好,我叫江喆。
我经历过痛苦也感受过温暖,二者有一个清晰的界限,那就是我的十八岁。
我的前十八年要怎么说呢。
艰涩,萧索,孤独,寒微,不堪。
不堪的经济条件,不堪的家庭关系,不堪的我。
经济条件无需多言,就穷呗,穷到凑不齐冬季保暖的衣服,穷到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
家庭关系就很有说法了,我爸妈是包办婚姻,面都没见过两次就结婚了,结婚以后从早吵到晚,吵的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话难听说什么,两张嘴毒的可怕。
操持婚姻的长辈一看,这一首吵也不是个事儿啊,结婚两年以后终于松口要离婚了,就差临门一脚的功夫,我妈怀孕了,怀的我,你说巧不巧。
造孽。
世界上多了一个人人恨的小孩。
那时我就是那个人人恨的小孩。
这下婚也离不成了,小两口就又开始吵架,吵的更凶,甚至开始动手,我爸经常脸上挂着几个手指印,我妈的,特滑稽。
但是我不能笑,一笑我脸上也会挂上几个手指印,我爸的。
我妈更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男女力量本就有差,我妈还挺着个肚子,哪打得过我爸。
好多次差点被打的带着我一起升天。
哈哈,很多次我跟我夫人聊起过去,说到这她总是会先我一步流泪。
我问她在哭什么,她也不回答,只是更用力地环住我的腰,把头埋进我怀里,几秒之后眨着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我。
“那你现在,还难过吗。”
她总会这么问。
很多人说童年的创伤是不可疗愈的,多少时间多少爱都不行,我一首很认同。
所以我一首认为我的夫人是神医转世。
“会难过的,但是我不怕了。”
我说。
现在的我很幸福,但十八岁前的痛苦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小小的我很多次在我爸边说着不堪入目的话边用东西砸我妈时都会觉得是我连累了我妈,如果我妈没有怀我,说不定能少挨几个打。
对不起了妈妈。
再说到我。
我呢,没啥好说的。
没人爱我,没什么朋友,读了点书也什么用。
其实妈妈是爱我的,这是我后来发现的,她给我起名为“喆”,给我交学费,帮我缝衣服上的补丁……但是她的爱太隐蔽了,藏在日常生活中的恶语中,离开她以后很多年我才发现。
那时村里没有一个小孩愿意跟我讲话,我曾经听到隔壁张婶跟他家小孩说:“宝贝啊,不要靠那个江喆太近,跟别人玩。”
那会我才大班。
难过吗?
记不清了,有些情绪早就融入旧墙上斑驳的渍,消不去,也辨不明。
比难过更加深刻的是羡慕。
那声“宝贝”烫的残忍,往我心口上烫出一个洞,像是童年时摔裂的瓷碗的缺口,岁月无论如何都无法填上。
于是我开始渴望一个属于我的锔钉。
人的执念就像是寒冬里的冰层,非要无数个季节轮番拆解,才愿意在某个夜晚化作眼泪,渗进摔裂的瓷缝里,变成一条流着泪的疤。
村里的小孩时常仗着亲人的爱为所欲为。
铁牛让他奶奶大中午蹬个收废品的三轮车带他去买变形金刚,不去买就不吃饭。
小花为了一个文具盒在商店里撒泼打滚。
……要不说被爱的人有恃无恐呢。
如果我敢为了个玩具闹一点儿我爸都会送我去见阎王爷。
我时常思考为什么那样的小孩拥有那么多的爱,无数次反思自己,结果发现我比他们听话,比他们能干,可为什么没人爱我呢。
害,没有答案。
爱不爱啥的,是没有原因的。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