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年,沪上的黄梅雨季总是带着化不开的湿意,像极了苏清颜此刻的心境。
她坐在梳妆台前,指尖划过镜中自己苍白的脸。
铜镜边缘雕刻的缠枝莲纹,还是当年沈烬严亲手为她挑选的,他说:“阿颜,这莲纹配你,干净又坚韧。”
那时他刚从军校毕业,一身笔挺的军装衬得眉眼愈发英挺,握着她的手时,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
苏家门第显赫,祖父曾官至内阁学士,父亲在商界亦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样的家世,本应许配给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可苏清颜偏偏对沈烬严动了心。
他是寒门出身,靠着战功一步步爬到军阀副官的位置,在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里,像一把未经打磨的刀,带着野性的锋芒。
“清颜,沈烬严野心太大,我们苏家护不住你。”
父亲的话犹在耳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痛心。
可她那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跪在祠堂三天三夜,以断绝关系相逼,终于换来了父母的妥协。
婚礼办得不算盛大,却处处是沈烬严的心意。
他亲自骑着高头大马去苏家接亲,红绸系在马缰上,风吹过时猎猎作响。
他掀开轿帘时,眼里的笑意比阳光还要灿烂:“阿颜,以后我护着你。”
婚后的一年,是苏清颜一生中最明媚的时光。
沈烬严那时虽已崭露头角,却总在公务之余赶回家陪她用膳。
他会笨拙地学着为她描眉,墨条磨得太慢,她便笑着抢过来自己动手,他就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间满是淡淡的硝烟与阳光混合的味道。
“等我再升一级,就带你去北平看雪。”
他抱着她坐在廊下,看庭院里的石榴树抽出新芽,“听说那里的雪,能埋到膝盖深。”
苏清颜信了。
她甚至偷偷变卖了母亲留给她的几样首饰,托人换了一批新式武器,匿名送到他的军营——她知道他缺钱,知道他在军中的处境并不稳固。
她以为这是他们共同的未来,却没料到,这未来从一开始就藏着毒刺。
变故发生在民国十一年的深秋。
那天她正在厨房为沈烬严炖他爱吃的冰糖雪梨,副官匆匆闯进来,脸色惨白,手里捏着一封染血的信。
“夫人……司令他……在前线遇袭,牺牲了。”
“哐当”一声,砂锅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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