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山脉的雨季总带着化不开的湿冷，林缚裹紧单薄的灰布衫，指尖在青石上摩挲出细响。
他蹲在乱葬岗边缘，面前是半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剑脊断裂处还嵌着几粒暗红色的铁砂，像是凝固的血。
“又来捡破烂？”
坡上传来粗哑的笑，三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年晃着腰间的铜剑，鞋尖踢飞的石子砸在林缚脚边。
林缚没抬头，指尖扣住剑柄上的裂纹。
这是他来青云宗的第三个月，作为没灵根的“杂役”，除了劈柴挑水，唯一的念想就是在废弃的剑冢里找些能用的物件。
前两次被人抢去的铜片和断刀还在提醒他，这里的规矩从来只认实力。
“哑巴了？”
领头的少年抬腿要踹，林缚忽然侧身，断剑的锈刃擦着对方裤腿划过，带起一缕布丝。
他的动作不快，却刚好卡在对方落脚的间隙，就像过去十年在猎户家里学的那样——对付比自己壮的野兽，要等对方露出破绽。
少年们愣了愣，随即哄笑起来。
在这青云宗，没灵根的人连蝼蚁都不如，再快的动作也挡不住法术。
林缚没再动，只是将断剑塞进怀里。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却不想再像前两次那样，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回到杂役房，林缚把断剑放在床头。
房里很挤，西张木板床占满了空间，其他三个杂役正在低声交谈，见他进来，都停了话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和鄙夷。
“又去剑冢了？”
一个身材微胖的杂役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我说林缚，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没灵根就是没灵根，再怎么找也成不了仙。”
林缚没理他，只是拿出一块粗糙的磨石，开始打磨断剑。
锈迹一点点脱落，露出里面暗黑色的剑身，剑身上似乎刻着什么图案，但因为磨损得太厉害，己经看不清楚了。
夜深了，其他三个杂役都睡熟了，只有林缚还在打磨断剑。
月光从窗户纸的破洞里照进来，落在剑身上，忽然，剑身微微一颤，一道极淡的青光从裂纹里透了出来，快得像错觉。
林缚心里一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仔细看着剑身，却没再看到青光。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他摇了摇头，继续打磨。
可就在这时，怀里的断剑忽然变得滚烫，像是揣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林缚吃了一惊，连忙把剑拿出来，只见剑身上的裂纹越来越亮，青光越来越盛，最后竟将整个房间都照得通亮。
“怎么回事？”
其他三个杂役被惊醒，看到林缚手里的断剑，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林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断剑里涌出来，顺着他的手臂钻进了他的身体。
他的经脉像是被火烧一样疼，又像是被冰水浇过一样凉，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断剑忽然“咔嚓”一声，彻底断裂了。
青光瞬间消失，房间又恢复了黑暗。
林缚瘫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具体是什么变化，他也说不清楚，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原本堵塞的经脉也通畅了不少。
他拿起断裂的剑身，仔细看了看，发现断口处竟露出了一点金色的东西。
他用手指抠了抠，一块小小的金色碎片掉了下来，落在他的手心里。
碎片很小，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却沉甸甸的，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像是某种符文。
林缚把碎片握紧，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或许，这断剑并不是普通的废剑，这碎片，也不是普通的金属。
他抬头看向窗外，月亮己经升到了中天，清冷的月光洒在青云宗的山峰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的人生，或许就要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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