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阁无踪暮春的江南,雨丝缠绵如絮,将秦淮河畔的柳色洗得愈发葱茏。
一艘乌篷船静泊在绿荫深处,船头立着两个白衣人,衣袂被细雨打湿,却丝毫不显狼狈。
左侧的林天眉目清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一枚莹白的玉佩,玉佩温润,映得他眼底的沉静愈发深邃。
右侧的君逍遥则把玩着一柄折扇,扇骨轻敲掌心,嘴角噙着抹漫不经心的笑,仿佛眼前的烟雨江南,不过是他指尖可随意拨弄的景致。
“最后一处暗桩撤了。”
君逍遥收起折扇,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种洞悉世情的淡然,“江湖上那些老家伙怕是要坐不住了——天阁这等庞然大物,说散就散,他们不猜破头才怪。”
林天抬眼望向雨幕笼罩的远方,那里曾是天阁最隐秘的讯息中枢,如今己化作寻常巷陌里的一处宅院,炊烟袅袅,与周遭再无不同。
他淡淡开口,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天阁本就是我们一时兴起搭的戏台,如今戏唱完了,拆了便是。”
江湖人不知,这两个看似不过弱冠的年轻人,是近百年来最令人胆寒的存在。
林天十五岁那年,一剑破去魔教圣女殷千柔赖以横行的“血影大阵”,让不可一世的血月教元气大伤;君逍遥十七岁单枪匹马闯入塞外七盟的盟主府,凭着一柄折扇挑翻了七大高手,逼得七盟盟主当场自废武功。
两人相识于一场少年论剑,在华山之巅打了三天三夜,从日出到月落,最终未分胜负,反倒打出了份惺惺相惜的交情。
后来他们嫌江湖太过嘈杂,便暗中建起了“天阁”。
天阁从无定址,却无处不在。
没人见过天阁的全貌,只知道无论正邪两道,但凡触了天阁的逆鳞,不出三日必有报应。
少林镇寺之宝“舍利子”被盗,天阁只传了一句话,三日后舍利子便自行出现在少林寺大雄宝殿的供桌上;魔教长老在江南掠杀无辜,天阁令牌送到当夜,那长老便自断经脉于府门前谢罪。
天阁的势力如蛛网般遍布江湖每个角落,阁主的真容却成了最大的谜。
江湖只流传着一句歌谣:“天阁令出,鬼神皆避;双绝不出,万籁无声。”
这“双绝”,便是林天与君逍遥。
他们的武功早己超越“顶尖”的范畴,踏入了无人能及的“无敌”之境。
可就在三日前,林天与君逍遥忽然下令:天阁所有分舵、暗桩、产业,一日内尽数解散,阁中高手各寻出路,所有与天阁相关的痕迹,必须抹去得干干净净。
一夜之间,这个令江湖震颤了十余年的庞然大物,便如从未存在过一般,凭空消失了。
“血月教的余孽,该蹦出来了。”
林天指尖的玉佩泛着温润的光泽,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殷千柔当年被我废了七成功力,却凭着那身诡谲身法逃了性命。
这十年隐忍不发,无非是等天阁散了,她好卷土重来。”
君逍遥闻言轻笑,折扇“唰”地展开,扇面绘着一幅泼墨山水,气势磅礴。
“她若敢来,正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他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邻里琐事,“这十年煮茶听曲,手都快生了。”
在他眼里,那个曾搅动江湖风雨的魔教教主,与街角闹事的泼皮似乎也无甚区别。
林天看了他一眼,嘴角难得勾起抹浅淡的弧度:“急什么。
我们选的那处山谷,正好缺个守谷的。
她若来了,倒省了我们雇人的功夫。”
两人相视一笑,眼底的默契无需言说。
对他们而言,所谓的江湖风波,不过是闲时解闷的棋局,对手强弱,从来不在考量之内——自他们踏入江湖那日起,便从未遇过真正的“对手”。
乌篷船缓缓驶离岸边,雨丝打在船篷上,发出沙沙轻响。
远处传来酒楼歌女的浅唱,混着市井的喧嚣,一派太平景象。
没人知道,这两个消失在雨幕中的年轻人,将在十年后,以一种更惊世骇俗的方式,重新将江湖搅得天翻地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