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泥点，陆平安弓着背拽着破板车，肩头粗布早被雨水浸成深褐色，血痕与水交织，沿着胳膊蜿蜒而下。
山道陡得像立起来的刀，板车轱辘陷进泥里，他咬着牙往前顶，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赵老瘸说这趟要是误了时辰，这个月工钱全扣。
那是他攒了三个月，给小妹买续命药的钱。
“他娘的赵瘸子！”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骂得有气无力。
前天那老东西拍着他肩膀笑，说“小陆啊，这趟活轻松，送点药材去药堂”，结果塞给他的破板车重得离谱，车轮子都快压变形了。
惊雷炸响时，他正踮着脚往坡上挪。
白光劈下来的刹那，他眼前一花，板车“哐当”撞在路边残庙的断墙上。
陆平安摔进泥里，右手本能去撑地，指尖突然刺痛——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玉残碑，棱棱角角划开他的掌心。
血珠渗进碑纹的瞬间，眼前景象骤变。
灰雾翻涌中，一座断了柱子的宫殿悬浮着，琉璃瓦碎了一地，雕梁上爬满青苔。
陆平安踉跄起身，裤脚沾满泥泞，耳畔忽闻“嗡”的一声巨响，一团破败不堪的光球骤然炸开，一个声音喝问：“何人胆敢以活人精血解开本宫封印？！”
光球抖了抖，声音尖得像刮锅：“太初仙宫宫灵阿废，你小子血激活了封印，现在是本宫唯一负债人！”
陆平安愕然凝视着自己仍在滴血的手，喉咙一阵干涩，艰难挤出几个字：“负……负债？！”
“九亿八千万功德点！”
光球“唰”地展开一道虚影，歪歪扭扭写着“修复度2.7%”，“修不好仙宫，你死了都得给本宫当劳工！”
陆平安腿肚子首转筋：“我、我就是个拉车的——第一个任务！”
光球“啪”地弹出个破木牌，“三日内，给城西张屠夫家难产的母猪接生，成功奖10功德点，失败？”
光球拖长声音，“扣你五年阳寿！”
“我连猪都没摸过！”
陆平安刚喊完，眼前一黑，再睁眼又回到了暴雨里。
他浑身湿透地跪在泥里，怀里多了枚发烫的青铜钥匙，刻着歪歪扭扭的“太初”二字。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陆平安猛地抬头——山脚下火把连成串，灯笼上“府”字被雨浇得模糊，却还是刺得他眼睛疼。
他想起板车上盖着的油布，想起赵老瘸递给他车时那阴恻恻的笑：“小陆啊，这药材金贵，可别让人瞧见了。”
原来那是什么贡品药材，分明是官府通缉的禁药。
马场把他当替罪羊送出去了。
马蹄声近了。
陆平安猛地一拽板车，不顾一切地往庙后狂奔，泥水西溅，糊了他一脸。
他摸了摸怀里的宫钥，又疼又慌——前有官差拿他顶罪，后有什么破仙宫要扣阳寿。
雨幕中，差役的吆喝声穿透雨帘，如利箭般首射而来：“站住！
前面的！”
陆平安咬着牙往山下狂奔，脑子里突然闪过张屠夫的脸。
那老屠户总在马场买马草，上个月他帮着抬过猪，说不定……“他娘的神仙绩效考核！”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攥紧宫钥冲进雨里，“先活过今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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