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柒是被疼醒的。
后槽牙咬着舌尖，血腥气混着檀香味涌进鼻腔。
他迷迷糊糊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鎏金的鸾凤纹帐顶。
绣着金线的纱幔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窗外的朱红廊柱。
这他妈哪是医院的白墙？
"殿下！
您可算醒了！
"一声带着哭腔的吆喝惊得时柒差点蹦起来。
他低头，看见个穿青布短打的小斯正跪在床前，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我...这是哪儿？
"时柒摸了摸发疼的后脑勺，记忆还停留在半小时前。
他为了赶末班车抄近道，结果被辆外卖电动车撞得飞出去，再睁眼就到这儿了。
小斯抽抽搭搭地磕头。
"奴才阿福啊！
您昨儿在御花园赏荷，许是吹了风，首挺挺躺了两天。
太医说您这是...这是忧思过虑，心脉虚浮...""忧思过虑？
"时柒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着月白暗纹锦袍，腰间挂着块龙形玉佩，雕工精细得能照见他发懵的脸。
"我是谁？
"阿福猛地抬头，眼里的泪珠子"啪嗒"掉在地上。
"殿下您莫逗奴才！
您是当今圣上的第七子，龙国嫡出皇子啊！
上个月您跟着三皇子去太液池钓鱼，还把那老太监吓出个好歹..."龙国皇子？
时柒刚要细问，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殿门被推开，三个穿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大步走进来。
为首的那个剑眉星目，腰间挂着鎏金鱼符，看见时柒醒了，嘴角勾起抹冷笑。
"哟，咱们懒七皇子可算醒了？
""三皇兄。
"时柒下意识跟着阿福的称呼喊了一声。
三皇子脚步顿住，上下打量他几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大腿。
"对了，昨儿父皇还说要考校咱们各家的特性。
说是过些日子十二生肖国的使团要来朝贺，让咱们这些皇子露一手本事。
"他身后的二皇子插话："三哥这是怕了？
咱们龙国皇子成年就能化龙，你怕什么？
"化龙？
时柒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阿福在旁边小声解释。
"殿下您忘了？
咱们龙国的规矩，男子满十六须得引龙气化形，能腾云驾雾才算真正的男子汉。
您...您上个月刚满十六...""我忘了。
"时柒干巴巴地说。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化龙""十二生肖国"这些词——难不成这地方真有什么妖魔鬼怪？
三皇子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我听说，有些人啊，别说化龙了，连龙鳞都长不出来。
"他指了指时柒腰间的玉佩，"毕竟咱们七殿下打小就体弱，连御花园的牡丹都不敢碰，生怕被刺扎着...""三殿下！
"阿福急得要扑过去，被时柒拦住。
他现在算是明白，这具身体的原主怕不是个"废柴皇子"。
不然怎么会被三个兄弟明里暗里地挤对？
"行了。
"时柒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摆了摆手。
"我跟你们说，我昨天做了个特别长的梦。
梦见我在2025年，开着飞船去火星..."他故意说得神神叨叨。
"你们要是信我，就别拿这些破事烦我；要不信..."他从枕头下摸出块巧克力，"我这还有糖，分你们尝尝？
"三个皇子面面相觑。
二皇子伸手要接，被三皇子一把拍开："疯了！
龙国上下谁不吃五谷杂粮？
他怕不是被摔傻了..."等三兄弟气呼呼地走了，阿福才擦着眼泪说。
"殿下您可别吓奴才。
您要是真傻了，奴才...奴才该怎么跟皇上交代啊？
""交代什么？
"时柒扯了扯嘴角。
"就说你家主子被外星人劫持了，刚回来还没缓过来？
"他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金砖上。
"扶我去御膳房。
饿死了，我得吃点东西补补。
"阿福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路过回廊时，时柒瞥见假山后闪过一道粉影。
是个穿浅粉襦裙的小宫女，梳着双螺髻，跑起来时裙角扬起，露出一段雪白的小腿。
"那是兔国送来的郡主。
"阿福顺着他的目光说。
"兔国的姑娘都长得水灵，就是性子软和，前儿还把御赐的珊瑚簪子送给扫落叶的小太监...""各有各的国？
"时柒摸着下巴。
"十二生肖国，难道除了龙国，还有鼠国、牛国、虎国...""可不是嘛！
"阿福掰着手指头数。
"鼠国最会打洞，地底下全是他们的密道；牛国力大无穷，种地能一锄头翻三尺；虎国最凶，去年跟北边的狄戎打仗，虎将一人砍了八个敌将的头..."时柒听得入神，首到御膳房的香味飘过来才回神。
他扒拉着面前的包子，突然问："阿福，你说要是...我能化龙呢？
"阿福手里的馒头"啪嗒"掉在桌上。
"殿下您莫要说笑！
上个月太医院的张太医还说您...""张太医懂个屁。
"时柒咬了口包子，肉馅鲜香多汁，比他大学食堂的好吃一百倍。
"现代医学能造火箭，说不定这化龙就跟长青春痘似的，是身体发育的正常现象。
"他摸着腰间的龙形玉佩，突然想起穿越前看的小说。
主角穿越后往往能觉醒金手指。
难不成这玉佩..."对了，"阿福突然想起什么。
"三皇子说今儿要去演武场。
说是要教您练剑，免得到时候在使团面前丢丑。
"时柒的包子停在半空。
演武场在皇宫西边，占地足有十亩。
时柒换了身轻便的武服，跟着阿福走过去时，正看见几个皇子在不远处舞剑。
三皇子的剑法凌厉，剑尖挑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出去；二皇子的剑势沉稳，每一招都带着股狠劲。
"七皇子来了？
"三皇子收了剑，用剑尖指着他。
"听说你昨日醒了？
正好，今日教你三招龙游九天，保管你在使团面前有面子。
"时柒看着三皇子手里的长剑——剑身刻着云纹，剑柄镶着绿松石，确实是把好剑。
可他对着这玩意儿实在手生，上辈子连体育课都没及格过。
"三皇兄，"他挠了挠头，"要不...咱换个玩法？
""换什么？
"三皇子挑眉。
"比点别的。
"时柒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榕树，"爬树怎么样？
""你！
"三皇子气得脸色发青，"你当自己是猴子？
""试试呗。
"时柒脱了外袍，露出里面月白的中衣，"我小时候可没少爬树掏鸟窝。
"他走到榕树下，深吸一口气，双手抱住树干。
现代人爬树的技巧他还记得——脚蹬着凸起的树瘤，手臂交替用力。
刚开始还有点费劲，可当他爬到一半时，突然感觉后颈一热。
像是有团火从脊椎里烧起来。
时柒愣住。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背上浮现出淡青色的鳞片，指甲变得又尖又长。
更诡异的是，他的双腿开始发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树上贴去。
"殿下！
"阿福吓得大喊。
三皇子和其他皇子也围了过来，脸上全是惊恐。
时柒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涌出来，他的后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紧接着。
"轰！
"一声龙吟响彻演武场。
时柒抬头，看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青鳞巨龙，龙尾扫过榕树，枝叶簌簌落下。
他的爪子扣住树干，龙目圆睁，能清楚看见百米外的宫墙。
"这...这是..."三皇子的剑"当啷"掉在地上。
时柒试着摆动尾巴，整棵榕树被带得摇晃起来。
他试着张开嘴，喷出一小团火焰——温度不高，倒像是个烟花。
"七儿好本事！
"不知何时，皇帝从假山后走出来，抚着胡须大笑。
"朕还以为你真成了废人，没想到...""父皇！
"时柒慌忙变回人形，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
"我...我不是故意的...""无妨。
"皇帝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他身上的鳞片。
"龙国皇子能化龙，本就是天经地义。
只是你这龙形...倒有些特别。
""特别？
"时柒低头看自己的手，鳞片己经退去，只剩下些淡青色的印记。
"怎么特别？
""普通龙国的龙是五爪金龙，"皇帝摸了摸胡子。
"你这龙...倒像是从云端里刚探出头的青龙，鳞片泛着青，倒有几分上古瑞兽的意思。
"周围的皇子们都噤了声。
三皇子的脸白得像张纸，二皇子的眼神复杂，既有惊讶也有不甘。
时柒却突然笑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原主会被说成"体弱"。
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化龙。
"父皇，"他整理了下衣领，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那...什么时候能去见十二生肖国的使团？
"皇帝挑眉："怎么，七儿倒急了？
""听说使团里有兔子国的郡主，"时柒摸着后颈的淡青印记，突然想起演武场外那个粉裙宫女，"听说她们长得好看。
"皇帝大笑："好！
明日便带你去。
"阿福在旁边偷偷抹眼泪。
时柒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哭了。
以后你就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侍从，我保证不让你再挨饿了。
"阿福抽抽搭搭地点头。
时柒望着远处的宫墙，突然觉得穿越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糟。
至少，他不用再赶末班车，还能学会化龙——虽然过程有点社死。
"对了，"他想起什么，"刚才爬树的时候，我好像听见有人喊郡主？
"阿福的脸"唰"地红了。
"是兔国的月瑶郡主。
她...她方才在假山后采桂花，看见殿下化龙，吓得差点摔了花篮..."时柒笑了。
看来，这古代的日子，说不定会比现代更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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