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出海捕鱼供姐夫上大学那年,刚满9岁。
姐姐死了,侄子还不满一岁。
清隽的男人举着刀,吓退了要夺渔船的亲戚。
我问他想要什么,他只犹豫了几秒,“我想继续读书。”
我说可以,你去上学,孩子我来带。
后来的四年里,他无数次表达爱意,想戳破我们之间那层膜。
第五年,他终于看清了我是个没文化没本事的臭渔民,放弃了我和孩子。
就连听到我的死讯也无动于衷。
可我真的死了,春天来临前,死在他亲弟弟的手里。
十二月的港口寒风呼啸,海浪一下下拍击着船身,仿佛要彻底摧毁我们赖以生存的工具。
侄子秦诺眼巴巴地看向外面,捂住咕咕叫的肚子,安抚地拍了拍我毫无反应的尸体。
“姨姨别怕,我不走!”
话罢,掏出口袋里碎成粉末的饼干,轻轻放在我唇上,“姨姨快吃,吃完了病才会好。”
我飘在半空,心痛得像是要死掉了。
姐姐去世后,小诺一直跟着我生活。
相处四年,和我亲生的没什么区别了,怎么舍得让他和一具尸体相处十几天?
角落里屏幕碎到连字都看不清的手机忽然诈尸,小诺眼睛一亮,小跑过去捡了起来。
他年纪小,只记得我和程澈的电话,想了想,用力按下一串数字。
滴…滴…滴……
“喂?”男人声音很冷,“又在玩什么把戏,演死人已经不能满足你了?”
程澈不信我了,他觉得我在欲擒故纵,所以毫不在意地挂断了几天前,我在死前打给他的求救电话,语气讽刺,“你早不死晚不死,我公司上市就死了?”
“秦若霜,我不想陪你玩这无聊的游戏了。”
小诺嚅嗫着,小声叫人,“爸爸,我是小诺。”
男人的冷笑声在船舱里格外刺耳,“怎么?还想用孩子威胁我?”
“不是威胁!”小诺连忙解释,“是我打的电话,姨姨生病了,一直不醒,爸爸……姨姨好冰,还有些臭臭的,她……”
手机猛地被夺过,男人脸色阴翳地瞪着孩子,高高举起手。
是程满,程澈的弟弟。
也是……害死我的凶手。
“喂?她怎么了?你说话啊?”程澈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催促,“你们在哪儿,我现在……”
“哥!”程满掐着嗓子,“是我。”
“小满?你来得正好,秦诺那边发生什么了?”
“嗐!没什么事。”
他踢了脚僵硬的尸体,“她喝醉了,吐了一身晕在地上,把孩子吓到了。”
那头没说话,他又试探道,“哥,你对他还……”
“没有。”
程澈声音瞬间冷下来,“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了,晦气。”
“那就好!那就好!”
男人啐了一口,“这秦若霜真是个贱人!要不是你,她们秦家一辈子都生不出儿子,你上学那会儿连钱都不出,也活该他们早死!”
程澈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我飘在小诺一旁,心口刺痛的地方重重一跳,猛地抬头看向程满。
程澈大一后,就不愿再收我的钱。
我就把钱打给程满,让他以程家生活费的名义转交给他,怎么就成了连钱都不给呢?
脑海忽然闪过十几天前程满狰狞的脸,那天我提出以后不给程澈打钱了,他暴怒嘶吼,叫嚣着要杀了我。
现在,我终于知道原因。
可一切都晚了。
不等我伤感,程满已经掐住小诺的脖子。
“要怪,就怪你亲姨那个贱女人不舍得给我打钱吧。”
孩子挣扎着,不明白曾经把他高高举起的叔叔会变得这么可怕,不过一分钟,脸就憋得青紫。
我咬紧牙,血泪染红了满脸,如同恶鬼一般朝程满扑过去,又像一阵风一样透过他的身体。
毫无影响。
是了,我已经死了。
没办法解释,也没办法求救,更没办法救下侄子。
绝望之际,我仿佛能看见侄子小小的灵魂朝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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