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被一阵能把人逼疯的饥饿感硬生生拽出来的。
李晏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破庙漏风的屋顶，鼻尖萦绕的是腐朽木料和厚重灰尘混合的呛人气味。
他躺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上，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痛。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稳定，灵魂与躯体融合完毕……恭喜宿主成功抵达大明洪武元年！”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穿越？
系统？
狂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那电子音就以一种堪称“摆烂”的语速飞快补充：“本‘与国同休’永生系统核心功能己加载：赋予宿主绝对永生特性，刀砍不死，水淹不亡，寿与天齐（绑定王朝不灭版）。
现因能量不足及不可抗力因素，本系统即将进入永久性休眠。
最后温馨提示：绝对，绝对，不要让你不能死的秘密被朱元璋发现。
再见，祝您生活愉快。”
“等等！
能量不足？
休眠？
你他妈……”李晏在心里破口大骂。
然而，脑海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那系统，真的说完就跑，连个操作界面都没给他留下。
饥饿感如同火烧，瞬间吞噬了被系统抛弃的愤怒和恐惧。
李晏挣扎着爬起身，环顾这座家徒西壁的荒庙，除了神龛上那尊泥胎掉了一半、辨不出原本面目的神像，就只剩下角落里厚厚的尘土和几根似乎被老鼠啃过的烂木头。
他踉跄着走到庙门口，看着外面泥泞不堪、人影稀疏的土路，远处是应天府（南京）低矮的城墙轮廓。
洪武元年，朱元璋刚刚登基，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也是饿殍遍野的时候。
不能死，但又快饿死了。
这他妈是什么地狱开局？
接下来的几天，李晏充分体验了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试过挖野菜，辨认不清，差点被毒死——然后昏迷了几个时辰，在破庙里醒来，呕吐物吐了一地，人没事。
试过去河边想捞点鱼虾，失足滑落深水，淹了个半死——然后被冲回岸边，咳出几口水，又活了。
他甚至偷偷去扒过富户人家倒出来的泔水，跟野狗抢过食。
永生，在乱世之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诅咒。
此刻，他正有气无力地蹲在破庙角落里，抠着墙角那些干硬得能崩掉牙的泥土块，犹豫着要不要塞进嘴里骗骗肚子。
那玩意儿吃下去，估计得肠穿肚烂，虽然死不了，但那痛苦……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不止一人。
李晏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缩进更深的阴影里。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几道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材不算特别高大，穿着寻常的青色布袍，但方脸阔口，眉浓眼厉，只是随意站在那里，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就弥漫开来，压得这破庙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他身后跟着两个精悍的汉子，眼神如鹰隼，手一首按在腰间，那里虽然被衣袍遮着，但明显藏着利器。
微服私访的朱元璋！
李晏的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他前世好歹也算个历史爱好者，对这标志性的容貌气质印象太深刻了！
朱元璋锐利的目光扫过破庙，最终定格在蜷缩在角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李晏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审视，像是在看一件奇怪的物品。
“这破地方，竟还有个活人？”
朱元璋的声音带着凤阳口音，平平淡淡，却让人心底发寒。
他身后一名护卫（未来的锦衣卫）立刻上前一步，厉声喝道：“那乞丐，滚过来回话！”
李晏浑身一僵，大脑一片空白。
系统跑路前的警告在耳边疯狂回响：“不要让你不能死的秘密被朱元璋发现！”
被皇帝盯上，他还能有好下场？
切片研究都是轻的！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
就在另一名护卫手己经按上刀柄，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刀将他这“可疑之人”清理掉的时候，李晏动了。
他猛地扑倒在地，不是跪拜，而是双手飞快地在地上胡乱抓了一把混合着灰尘和碎草的干泥。
在朱元璋和护卫们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他双手合十，状若疯癫地快速搓动，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法事。
紧接着，他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是一颗龙眼大小、歪歪扭扭、沾满污秽的泥丸。
他抬起头，脸上刻意营造出一种超然物外、又带着几分历经沧桑的疲惫笑容，将那颗泥丸高高举起，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说道：“陛下，贫道在此苦候您八百春秋，今日，终得一见天颜。
此乃‘乾坤一气丹’，特为陛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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