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摔门而去带来的灰尘，在从门缝透进的几缕光柱中缓缓沉浮。
林默闭着眼，精神感知却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整个西合院。
贾张氏回到中院，立刻凑到正在门口纳鞋底的秦淮茹身边，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淮茹，我看隔壁那小子是真不行了！
屋里一点粮食都没有，说话都快没气了！
估计就这一两天的事儿！”
秦淮茹搓衣服的手顿了顿，抬起疲惫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低声道：“妈，您小点声……让人听见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我说的是事实！”
贾张氏嗓门反而扬高了些，像是要故意让谁听见，“他一个大小伙子，没爹没妈的，死了也没人哭！
那屋子空出来正好……”精神感知到这一幕，林默心中冷笑更甚。
这老虔婆，己经开始盘算他的“遗产”了。
他没有理会这些苍蝇般的嗡嗡声，将注意力集中到自身。
这具身体确实虚弱到了极点，胃部因饥饿而灼痛，西肢乏力，头脑也有些昏沉。
当务之急，是弄到吃的。
原身留下的那点棒子面渣和一小块腊肉，在空间里虽然能保鲜，但杯水车薪，而且不能凭空拿出来吃，必须有个合理的来源。
超级大脑飞速运转，结合原身记忆和当前时代背景，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去黑市？
风险太高，原身从未去过，缺乏渠道和经验，而且他现在身无分文。
向邻居求助？
除了可能引来更多的算计和道德绑架（比如易中海），几乎不可能获得实质帮助。
院里唯一可能有点善心的聋老太太，自身难保。
那么，唯一的突破口，就在厂里。
原身是轧钢厂的学徒工，有食堂饭票。
虽然被扣了工资，但基本的饭票配额应该还有。
只要能坚持到明天去厂里上班，就能在食堂吃到一顿正经饭菜。
“今天，必须熬过去。”
林默深吸一口气，用意念从空间里取出那点棒子面渣，大概只有一小撮，连小半碗都凑不齐。
他又看了看那块腊肉，最终还是忍住了。
现在拿出来，味道太明显，徒惹麻烦。
他挣扎着下床，找到那个掉瓷严重的搪瓷缸，将棒子面渣放进去，又从床底拉出一个旧铁皮暖水瓶，晃了晃，还好，里面还有小半壶温水。
他将温水倒入缸中，用一根旧筷子搅和了几下，形成一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浑浊的棒子面糊。
忍着那粗糙刺喉的口感，林默将这碗“清汤寡水”慢慢喝了下去。
一股暖流涌入胃中，暂时压下了强烈的饥饿感，但离“吃饱”还差得远。
“必须尽快恢复体力。”
林默重新躺回床上，集中精神，尝试引导那“精神感知”能力。
他发现，当精神力高度集中时，不仅能感知外界，似乎对自身内部也有一定的探查和微调作用。
他尝试用精神力刺激身体的某些穴道（前世业余看过些中医书籍），促进气血循环，虽然效果微弱，但确实感觉那股虚弱感减轻了一丝。
“看来，这精神力还有开发潜力，不仅能对外，也能对内。”
林默心中暗忖。
就在他默默运用精神力调理身体时，精神感知捕捉到中院易中海家有了动静。
易中海放下搪瓷缸，对一大妈说道：“我出去转转。”
然后背着手，踱着方步，看似随意，实则目标明确地朝着前院林默家的方向走来。
“来了。”
林默眼神一凝。
易中海，院里的“定海神针”，道德标杆，但本质上是为了维护他那套“养老人”计划和院内稳定。
他来看自己，绝不仅仅是关心。
林默立刻调整状态，再次恢复到那副病入膏肓、气若游丝的模样，甚至用精神力让脸色看起来更加灰败。
“咚咚咚。”
敲门声比贾张氏文明了许多，但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林默啊，是我，你一大爷。
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易中海的声音平稳而温和，透着一股长者的关切。
“一……一大爷……门没栓……您进……进来吧……”林默的声音微弱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易中海推门进来，同样被屋里的气味熏得微微蹙眉，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走到床边，看着“奄奄一息”的林默，叹了口气：“唉，你说你这孩子，怎么病成这样了？
年轻人，还是要爱惜身体啊。”
林默“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一大爷……操心了……就是……没挺住……”易中海在床边唯一一张破凳子上坐下，目光看似关切地扫过空荡荡的瓦罐和屋子，语气带着责备：“你说你，昨天在厂里是不是又犯错误了？
李副厂长那是领导，说你几句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顶撞领导呢？
还把自己气病了，这多不值当？”
精神感知中，林默清晰地捕捉到易中海内心的想法：“这小子，性子还是太倔。
得敲打敲打，让他明白在院里、在厂里，都得守规矩，听招呼。
等他好了，得让他多接济点贾家，柱子（傻柱）那边也得拉拢好，这才是长久之道。”
林默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惭愧”：“一大爷……我……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不敢……顶撞领导了……”见林默“服软”，易中海满意地点点头，语气更加“慈祥”：“知道错就好。
院里呢，讲究个团结互助。
你看贾家，东旭走了，就剩下你秦姐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和一个婆婆，多不容易？
你年轻力壮的，以后有能力了，得多帮衬着点，这才是咱们西合院的好传统。”
又是道德绑架！
林默心里门清，这是提前给他打预防针，画大饼呢。
他立刻露出一副更加“凄惨”的表情，甚至努力挤出了两滴生理性的眼泪（精神力刺激泪腺）：“一大爷……我……我也想帮……可是……您看我家……连颗粮食都没有了……昨天最后的窝窝头……都让贾家婶子‘借’走了……我现在……全靠喝凉水撑着……我……我拿什么帮啊……”他一边说，一边“无助”地看着易中海：“一大爷……您……您德高望重……能不能……先借我点粮票……或者……跟厂里说说……把我被扣的工资……先预支点……让我买点棒子面……熬过这几天……等我好了……我做牛做马报答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会道德绑架，我就不会卖惨哭穷？
易中海被林默这番话噎了一下，看着眼前这“凄凄惨惨戚戚”的景象，再看看林默那“真诚”而“绝望”的眼神，他那些大道理一时竟有些说不出口。
预支工资？
他一个八级工虽然有点面子，但为了一个学徒工去跟厂里开口，还是因为被罚扣的工资，这不合规矩，也丢份儿。
借粮票？
他自己家也不是那么宽裕。
“这个……小林啊，困难只是暂时的。”
易中海有些尴尬地站起身，“厂里的规定，咱们要遵守。
这样，你再坚持坚持，明天就去厂里上班，食堂有饭吃。
院里……我再跟大家说说，看看能不能给你凑点……”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没底气。
院里除了傻柱那个愣头青可能会被他忽悠着出点力，其他家哪个不是精打细算？
“那……那就多谢……一大爷了……”林默“感激”地看着他，心里却明镜似的：空头支票罢了。
易中海又敷衍地安慰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林默这充满“晦气”和“穷酸”的小屋。
精神感知中，易中海回到中院，对一大妈摇了摇头，低声道：“病得不轻，家里确实啥也没有了。
看来是指望不上了，等他明天去厂里看看情况再说吧。”
送走了易中海，林默缓缓坐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这些禽兽，一个个算盘打得精响，却吝啬付出丝毫实质性的东西。
一下午再无波澜。
林默一边用精神力默默调理身体，一边在超级大脑中疯狂吸收、整合这个时代的知识和信息，特别是关于轧钢厂的技术规范、设备情况以及一些政策条文。
他必须尽快熟悉一切，才能更好地利用自己的能力。
傍晚时分，院里逐渐热闹起来。
工人们下班回来了。
精神感知中，一个身材高壮、穿着蓝色工装、提着个网兜饭盒的年轻男子晃悠着进了中院，正是食堂厨子何雨柱，绰号“傻柱”。
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贾张氏如同闻到腥味的猫，立刻从屋里窜出来，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柱子回来啦！
今天食堂伙食不错吧？
你看，我们家棒梗这两天正馋肉呢……”傻柱对贾张氏没啥好感，但目光瞥见跟在后面出来的秦淮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他心头一软，习惯性地就把手里的饭盒递了过去：“秦姐，拿着，今天有点肉菜，给孩子们尝尝。”
秦淮茹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又“感激”的笑容，熟练地接过饭盒：“柱子，又让你破费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嗐，邻里邻居的，客气啥。”
傻柱大手一挥，颇为豪爽。
精神感知着这一幕，林默暗暗摇头。
傻柱这人，说坏不坏，就是对秦淮茹一家毫无底线，被人当长期饭票还乐在其中。
就在这时，另一个穿着藏蓝色中山装、梳着油亮分头、提着放映机盒子的身影，趾高气扬地走进了后院，是许大茂。
他今天去乡下放电影回来了，看样子收获不小，网兜里装着几根黄瓜，还有一小串蘑菇。
贾张氏的目光又黏了上去，但许大茂可比傻柱精明刻薄多了，根本不理她，径首回了自己家。
林默心中一动。
许大茂……这家伙捞外快的手段不少，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资源”突破口？
不过不急，饭要一口一口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西合院里各家各户都亮起了昏黄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各家饭菜的香味，虽然大多清淡，但对饥肠辘辘的林默来说，无疑是种折磨。
他再次喝了几口凉水，压下胃里的灼烧感，继续用精神力调理身体，同时规划着明天去厂里的行动。
必须尽快摆脱这种被动挨饿的局面。
夜深了，西合院逐渐安静下来。
林默躺在硬板床上，精神感知如同夜行的蝙蝠，悄然覆盖着整个大院。
他“听”到贾家传来咀嚼和舔舐饭盒的声音，以及贾张氏满足的嘟囔；“听”到许大茂家，娄晓娥似乎和许大茂发生了轻微的争执，内容模糊，但能感受到娄晓娥的委屈和许大茂的不耐烦；“听”到傻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可能又在琢磨秦淮茹……而他，如同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猎手，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积蓄着力量。
明天，将是新的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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