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那本破旧的《平平无奇诀》几乎被他翻烂，字里行间都快看出花来，除了那些“心神沉寂”、“化身凡尘”、“灵机内敛”之类的空洞口诀，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目前状况的解释。
“难道真是我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产生了幻觉？
或者……这功法本身就有问题？”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小破屋里来回踱步。
苏凌雪那警惕审视的目光，柳潇潇那探究玩味的眼神，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心头。
更别提他那三个损友还在外面兴致勃勃地开盘，赌注己经从灵石升级到了谁去偷长老的灵酒。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李默猛地站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必须去找发卡的执事问清楚！
这‘平平无奇’的人设卡和功法，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打定主意，趁着夜色，悄悄摸向了宗门负责弟子考评和功法发放的“勤事殿”。
勤事殿夜晚只有几个值守的弟子，李默很容易就找到了当初给他发放人设卡的那位王执事。
王执事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此刻正就着萤石灯翻阅卷宗。
“王执事……”李默凑上前，压低声音，脸上写满了焦虑。
王执事抬起头，看到是李默，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眼神略显复杂，他挥挥手让其他值守弟子退下。
“李默啊，这么晚了，有何事？”
王执事放下卷宗，示意他坐下。
“执事，我……我为我那人设卡和《平平无奇诀》而来。”
李默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弟子近来修炼此法，总觉得……总觉得有些异常。”
“哦？
何种异常？”
王执事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看似随意地问道。
李默斟酌着用词：“就是……有时候，明明很想低调，很想像法诀要求那样泯然众人，可偏偏……偏偏会引人注意，尤其是……呃，尤其是女弟子。”
他没敢首接说圣女和剑仙。
王执事的手微微一顿，茶水漾出些许。
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上下打量着李默，沉默了片刻。
这沉默让李默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果然有问题！
良久，王执事才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关紧了房门，并挥手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
看到这一幕，李默的心跳得更快了。
“李默，”王执事转过身，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此事，本不该这么早告诉你。
但既然你己察觉异常，且……似乎己经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关注，我便与你分说一二，但你需立下心魔大誓，绝不外传！”
李默赶紧点头，依言立下誓言。
王执事这才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并非修炼出错，也非功法有问题。
相反，你修炼得很‘对’。”
“对？”
李默懵了。
“没错。”
王执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所拥有的，并非寻常灵根，而是一种极为古老且罕见的特殊体质——‘混沌道胎’。”
“混沌……道胎？”
李默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此体质亘古罕见，记载寥寥。”
王执事解释道，“它并非首接的战斗体质，其最大的特性在于……其本源气息，对于任何与之……呃，双修之人，有着无与伦比的大补之效！
近乎于传说中的‘人形大道宝药’！”
“什么？！
双……双修？！”
李默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说话都结巴起来，“大、大补？！”
王执事沉重地点点头：“是的。
而且这种气息会随着你修为的提升而自然增长、散发。
修为越低，尚可凭借意志和普通敛息术稍作遮掩。
但一旦筑基，气息便会初步显化，金丹则更为明显……修为越高，这股吸引道侣、助益双修的本源气息就越发难以压制，对你而言，也越发危险！”
李默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凌雪和柳潇潇会是那种反应了！
她们感知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魔功，而是他这倒霉体质自然散发出的、对她们修行有巨大诱惑力的“补品”气息！
“所以……所以这《平平无奇诀》……”他声音发颤地问道。
“这套法诀，并非宗门大路货色。”
王执事肃然道，“它是上古流传下来，专门为了压制和伪装‘混沌道胎’这类容易引来觊觎的特殊体质而创！
修炼此法，不是让你真的变得平凡，而是将你那份‘不凡’——即对双修者极具诱惑的本源气息，极力收敛、转化，伪装成‘平平无奇’的表象！
这是一种保护！”
李默彻底明白了。
怪不得他越认真运转这法诀，想在气质上“平平无奇”，反而有时候会“漏气”。
这根本就是在强行约束一股天生强大且充满诱惑力的力量！
约束不住的时候，泄露出的一丝半点，对于感知敏锐的高阶女修而言，反而比首接的散发更具冲击力！
就像堤坝拦水，水压越大，偶尔渗出的水滴反而更显晶莹。
“那……那我现在……”李默感到一阵绝望。
他才炼气期啊！
就己经引得圣女和剑仙侧目了，这要是以后修为高了……王执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同情：“你的路，会比寻常弟子艰难百倍。
《平平无奇诀》是你唯一的屏障。
你必须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修炼它，让它真正融入你的呼吸、你的本能。
同时，你的真实修为境界提升必须慎之又慎！
每突破一层，压制体质的难度都会倍增！”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在你拥有足够自保的实力之前，绝对、绝对不能暴露体质的秘密！
否则，觊觎你之人，将远超你的想象！
届时，别说宗门，整个修真界恐都难有你容身之处！”
王执事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李默从头顶凉到脚心。
原来，“平平无奇”不是他的人设，而是他赖以保命的护身符！
原来，他拼命想要隐藏的，不是平凡，而是一份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绝世瑰宝”！
原来，修为提升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变强，更是一步步走向更危险的悬崖！
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小破屋，李默看着那本《平平无奇诀》，心情无比复杂。
曾经觉得它是负担，现在才知道，它是救命稻草。
“混沌道胎……人形大补药……”他苦笑一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回想起柳潇潇那势在必得的眼神，苏凌雪那警惕探究的目光……她们现在只是怀疑他修炼了特殊功法，若是知道真相……李默打了个寒颤。
不行！
必须把“平平无奇”坐实！
坐得死死的！
他盘膝坐下，前所未有的认真开始运转《平平无奇诀》。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念口诀，而是真正去理解、去感受那种将自身所有特异之处，包括那该死的“滋补”气息，全部压缩、内敛、转化为最不起眼存在的意境。
“我是瓦砾，我是尘土，我是路边无人问津的顽石……”他一遍遍催眠自己。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浸，功法运转到某个关头时，体内那混沌道胎的本源，似乎感受到了一丝约束，微微躁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相隔数座山头的精致别院内，正对镜梳妆的柳潇潇，拿着玉梳的手突然一颤，美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望向青云宗内门的方向。
“奇怪……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而在剑仙峰闭关静室的苏凌雪，也蓦然睁开了双眼，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涟漪。
“他又在修炼那功法了？
这次的感觉……为何更加……纯粹？”
李默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觉得，这次修炼之后，身体似乎轻松了一些，但冥冥中，仿佛有更多的目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地投注过来。
他的“平平无奇”之路，注定无法平静了。
修为的每一次增长，体质的每一次躁动，都可能将他推向风口浪尖。
而他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朋友，以及那两位己经对他产生浓厚“兴趣”的仙子，无疑会让这一切变得更加……“精彩纷呈”。
李默叹了口气，认命般地继续运转法诀。
“压住，一定要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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