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钢针猛地刺入脊椎,瞬间炸开。
剧痛如潮水般淹没每一寸神经,比上个月更凶更烈。
他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将冲到喉口的惨叫咽了回去——这每月一次的“例行公事”,竟一次比一次更难熬。
陈墨蜷缩在杂物间地铺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汗水早己浸透汗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指甲深深抠进垫子纤维里,指节绷得发白。
窗外月色惨白,透过积灰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模糊的光斑。
“……十五号……”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像诅咒又像提醒。
冰冷的刺痛感顺着经脉疯狂流窜,仿佛有无数冰渣在血管里刮擦。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颤音。
他尝试运转那点微末的炼金术。
意识沉入体内,艰难地牵引着丝线般的法力游走。
太弱了。
这点力量在狂暴的痛楚面前,像狂风中的烛火。
但烛火未灭。
法力微弱地护住心脉,每一次撞击都震得他五脏六腑移位般的疼。
他想起爷爷手稿上潦草的笔记:“金性坚凝,可镇邪祟……”可他现在哪来的“金”?
那点小金疙瘩还不够塞牙缝。
痛感又一次攀升顶峰。
肌肉剧烈抽搐起来,他猛地撞到旁边堆放的旧纸箱。
纸箱晃了晃,最上面一个摇摇欲坠。
“哐当!”
旧纸箱砸在地上,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所有动作瞬间停滞。
陈墨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听觉放大到极致。
隔壁主卧传来翻身的响动。
布料摩擦声。
然后是拖鞋落地的声音。
踢踏、踢踏……脚步声靠近门口。
停住。
陈墨能想象门外叶知晚皱着眉的表情。
她一定穿着那件丝质睡裙,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写满被打扰的不耐烦。
“又来了。”
他几乎能在脑子里描摹出她厌烦的低语,“吵死了。”
脚步声却没有离去。
门缝底下光影微动。
她还在外面站着。
陈墨闭上眼,任由又一波剧痛席卷而来。
冷汗滑进眼角,刺得生疼。
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里放大得令人羞愧。
脚步声动了。
却是朝着厨房方向去。
厨房灯亮了。
微弱的光线从门缝底下渗进来一点。
水流声。
瓷器轻碰。
他在剧烈的疼痛间隙里,捕捉着外面的每一点声响。
水壶烧开的鸣笛声被按掉得太快,显得突兀。
踢踏、踢踏……脚步声又回来了。
停在门口。
一声极轻的“叩”。
陶瓷杯底接触地砖的清脆声响。
脚步声迅速远去。
主卧门轻轻合上。
落锁声轻不可闻。
一切重归寂静。
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和体内无止境的冰针穿刺。
陈墨缓缓松开抠紧垫子的手。
指尖麻木。
他盯着门缝底下那片微弱的光,以及光影边缘那个模糊的杯形轮廓。
痛楚渐渐退潮,留下被碾过般的虚脱。
他瘫在潮湿的垫子上,像离水的鱼一样张着嘴喘气。
每一次。
每一次都像死过一回。
而且一次比一次更接近真的死亡。
他躺了很久,首到肌肉不再剧烈颤抖,才慢慢撑起身。
动作迟缓得像生了锈。
拉开一条门缝。
一杯水静静放在那里。
白瓷杯,印着俗气的粉色花瓣。
水还是温的,热气微弱地氤氲着。
他拿起杯子。
水温透过杯壁熨烫着掌心,那点暖意和他体内残留的冰冷厮杀着。
他仰头一口气喝干。
水流过干涩刺痛的喉咙,带来短暂的舒缓。
杯子见底。
他捏着杯柄,指腹摩挲着那片俗气的粉色花瓣。
最后一点暖意也消散在空气里。
他把空杯轻轻放回门口。
关上门。
虚弱感沉重地压下来,某种更尖锐的东西在心底扎了根。
不能再这样下去。
下次可能真的撑不过去。
需要钱。
需要更多的“金”。
需要力量。
那个道观的订单。
高得异常的佣金。
不同寻常的要求。
他摸出枕头下那本边缘磨损的手稿。
就着窗外微弱的光,手指抚过纸上潦草的字迹。
“万物皆有其价……”他无声地念着扉页上的话,眼神沉静下来。
代价他己经付得够多了。
现在,该轮到他收取回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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