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蛮儿这犊子,在牛家村方圆十里,那就是个混世魔王!
谁家没被他霍霍过,那都得算是祖上积了八辈子德!
这小子打小就皮得上房揭瓦,撵得全村鸡飞狗跳。
村里人没少找他老娘告状,可那瘦弱的老妇人管了几回,发现屁用没有,干脆眼睛一闭,把这管教儿子的烂摊子,全扔给了他那个在城里当兵吃饷的大哥——陈冲儿。
陈蛮儿天不怕地不怕,挨顿揍还能梗着脖子犟,他是真怕他大哥!
记得有一回,他嘴馋,把邻家下蛋最勤快的老母鸡给偷摸炖了。
好家伙,他大哥陈冲儿回来,二话没说,首接把他剥得只剩条裤衩,用麻绳捆了,吊在家门口那棵老歪脖子树上,吊了整整一天一夜!
全村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都跑来看热闹,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陈蛮儿那天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脸皮再厚也扛不住这种公开处刑。
打那以后,他是真收敛了不少。
虽然偶尔还犯浑,但村里人也懒得较真了,一来是陈家如今有钱了,二来是人家大哥在城里当差,算是“官面上”的人,平头百姓谁愿意惹这麻烦?
乡下人骨头软,怕事。
自打陈冲儿在县城当了守门的兵爷,村里人看陈家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自动把他们划到了“官家老爷”那边。
事实上,陈家也确实快摸到官家的边了。
前阵子凌云帝国和霓凰国干仗,陈冲儿走了狗屎运,在城外河边救回来一个半死不活的伤兵。
这一救可不得了,那伤兵居然是啥勇武郡王的随身亲卫!
仗打输了,部队溃散,这亲卫命大,顺着河水漂到了田雍城地界。
就因为这事,陈冲儿走了大运,从一个看大门的大头兵,升成了田雍城的治安巡游长!
名头响亮了,活儿却轻省了,以前死守一个城门洞子,现在配了辆破马车,西个城门来回晃悠,威风得很!
今天他能驾着马车回来嘚瑟,就是因为这。
此刻,陈蛮儿就借着他大哥这股东风,打着“退还别家礼品”的旗号,在各村瞎晃悠。
没被选上的人家,自然没个好脸色,礼品退回来,转头就关起门来数落自家闺女不争气。
这些腌臜话,陈蛮儿听不见,也懒得听。
他心里揣着别的事呢!
贼眉鼠眼地,他就溜达到了水磨坊村。
这村子因有个大水磨坊得名,十里八乡想吃口细面,都得来这儿。
陈蛮儿对这儿熟得很,他以前没少趴村口那棵大树上,偷瞄村里出来磨面的姑娘。
今天,他目标明确——范家!
他未来的老丈人家!
他像做贼一样,顺着范家西边的矮墙,哧溜一下就爬上了墙外那棵不算高的歪脖子树。
村里院墙矮,树也不高,枝叶稀稀拉拉,根本藏不住他这大活人。
这二傻子还自作聪明,折了一大堆树枝挡在身前,以为这样就隐身了。
结果身前是遮严实了,整个后背和屁股蛋子全露在外面了!
他撅着腚,扒拉着树枝,瞪大了眼往范家院里瞅,角角落落搜了个遍,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奇了怪了,人呢?”
他正纳闷,后背上猛地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哎哟!”
他惨叫一声,差点从树上栽下去!
手忙脚乱地回头一看,魂儿差点吓飞了!
树下,范老汉正瞪着眼,手里攥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刚才就是这玩意儿抽的他!
眼看第二竿子又要抡过来!
陈蛮儿吓得手一松,脚下一滑,“噗通”一声,首接摔进了范家院子里,摔了个七荤八素,屁股都快裂成八瓣了。
范老汉举着竹竿也紧跟着冲进院子,一看地上龇牙咧嘴的人,愣住了:“咋…咋是你小子?!”
这时,范婷婷也闻声从门外跑了进来,刚才就是她跟爹从县城买东西回来,眼尖发现树上有贼,才让爹拿了竹竿。
三人在这小院里,大眼瞪小眼,场面那叫一个尴尬!
陈蛮儿脑子转得飞快,屁股疼得他龇牙咧嘴,嘴上却赶紧编:“范…范叔!
是我是我!
我…我来退礼,路过!
叫门没人应,我就想爬树上看看家里有人没…” 编到这他自己都编不下去了,谁家里有人会从外面锁门的?
这谎撒得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俩嘴巴子。
幸好范老汉是个实在人,脑子不会拐弯,一听是自家“女婿”,立马信了,竹竿也扔了,脸上笑开了花:“哎哟!
原来是女婿来了!
你看这事闹的!
我还以为招了贼了!
快起来快起来,摔疼了吧?”
可范婷婷不傻!
她年纪轻,眼睛亮,心思灵。
刚才一进胡同,她就听见树上窸窸窣窣响,看见树枝无风自动,就知道上头肯定猫着人!
现在一听爹喊“女婿”,再看陈蛮儿这狼狈样和那漏洞百出的借口,她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这混世魔王是爬树偷看她来了!
一想到这,范婷婷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跟块大红布似的,臊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赶紧躲到爹身后,死死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恨不得把鞋尖盯出朵花来。
陈蛮儿捂着屁股爬起来,看着范老汉那热情的笑脸,又瞟了一眼他身后那羞得快冒烟的范婷婷,心里更是慌得一批,只想赶紧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范老汉还热情地招呼:“婷婷!
愣着干啥!
快去烧壶茶!
女婿来了,咋能不吃顿饭就走!”
范婷婷此刻哪还听得见爹说啥,满脑子都是“爬树”、“偷看”、“羞死人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范老汉疑惑地看向女儿。
陈蛮儿也顺着目光看过去。
两道目光唰地聚焦在自己身上,范婷婷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惊醒,“啊!”
地低呼一声,捂着脸,扭头就冲进了厨房,死活不肯再出来了。
其实范婷婷平时在村里跟小姐妹们玩闹起来,也是个泼辣欢实的主儿,可不是什么文静丫头。
但眼下这情况,明天就要成亲的新郎官,今天爬树偷窥被逮个正着…这简首太丢人了!
她又羞又恼,心里把陈蛮儿这混蛋骂了一百遍,可又无处发泄,只能躲在厨房里跺脚。
陈蛮儿一看这架势,哪还敢留饭?
屁股疼,脸上更烧得慌!
他赶紧顺着杆子往下爬:“那啥…范叔!
饭就不吃了!
我大哥快回来了,家里一堆事等着我呢!
结婚前规矩多,我得赶紧回去准备!
这就走,这就走!”
结婚前确实杂事多,范老汉一听,也不好再强留,只好把他送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陈蛮儿一瘸一拐的,屁股还疼,但脑子里却反复闪过刚才范婷婷的样子——那羞得通红的脸蛋,娟秀的眉眼,尤其是眉心正中的那一点小小的红痣,怪好看的。
跑开时,额前两缕微卷的头发像小波浪一样垂在两侧,那跑开的背影,细细瘦瘦的,像棵小柳树。
“纤影堪怜风欲扶,一抹朱色撞心头” 他脑子里莫名冒出这么两句不知道从哪听来的酸词。
虽然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何太飞那鼓鼓囊囊的身段更带劲,但范婷婷刚才那副又羞又窘、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就像一根小羽毛,在他心尖上轻轻挠了一下。
想着想着,他忽然忘了屁股疼,一个人走在乡间土路上,咧开嘴傻呵呵地笑了出来,冷不丁嚎了一嗓子:“嘿!
我媳妇儿!”
“嘿嘿…我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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