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在脚踝上缠了七天，霖萌己经快习惯那冰凉的坠感了。
每天清晨六点，管家会准时来敲门，送进早餐和当天要做的家务清单 —— 大多是擦书架、整理衣柜这类轻活，梦霖大概是怕累着她，又或者是怕她接触到别墅外的人。
第七天清晨，天刚亮透，霖萌正蹲在衣柜前叠衣服，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穿透了别墅的寂静：“霖萌！
霖萌你在吗？”
是晓雯！
霖萌手里的衬衫 “啪” 地掉在地上，心脏猛地往嗓子眼蹦。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窗边，手指抠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往旁边扯 —— 窗帘被固定得很紧，费了半天劲才拉开一条指宽的缝。
院门外站着个穿浅蓝连衣裙的身影，是晓雯。
她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正踮着脚往别墅里望，喊叫声带着焦急：“霖萌！
我听阿姨说你被梦霖接走了，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霖萌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晓雯是她大学最好的朋友，知道她家里的事，也知道她和梦霖的纠葛。
上次她搬公寓时，还跟晓雯约好周末一起去看母亲，现在却被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晓雯！
我在这！”
她对着缝隙拼命挥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戳破玻璃。
她想喊，又怕被梦霖听见，只能用口型无声地说：“救我……”晓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窗边的方向望了望，皱着眉喊：“霖萌？
你是不是在楼上？
怎么不开窗啊？”
“病还没好，见不得风。”
冰冷的声音突然贴在耳后，带着熟悉的雪松味，惊得霖萌浑身一颤。
她猛地回头，看见梦霖不知何时站在了窗帘旁，手里捏着个对讲机，指尖正按在通话键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晓雯小姐，霖萌前几天淋了雨，发着烧呢，不方便见人。
改日我再带她去看你。”
对讲机那头传来晓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信：“发烧？
她昨天还跟我发消息说没事……大概是夜里又烧起来了。”
梦霖打断她，声音冷了几分，“管家正照看着，不劳你费心。
保温桶放门卫那吧，我让管家取。”
说完没等晓雯再开口，就按断了对讲机。
窗外的呼喊声渐渐远了，晓雯大概是被门卫劝走了。
霖萌看着那抹浅蓝的身影消失在梧桐道尽头，心里的希望像被浇了盆冷水，瞬间凉透了。
“学会传信号了？”
梦霖的声音里裹着冰，她猛地伸手扯过霖萌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把骨头捏碎。
霖萌被拽得踉跄着撞在墙上，后背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壁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我要见她！”
霖萌挣扎着，指甲抠进梦霖的胳膊，“梦霖你凭什么不让我见朋友？
你把我锁在这里还不够吗？”
“凭你不听话。”
梦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眼神里的寒意比前几天更重，“我没把你嘴封上，就够客气了。”
她的指尖擦过霖萌泛红的眼角，之前那点不易察觉的软彻底消失了，“看来这几天的规矩白学了。”
“我没学什么规矩！”
霖萌红着眼瞪她，眼泪掉得更凶，“我不是你的宠物！
我有见朋友的权利！”
“权利？”
梦霖嗤笑一声，捏着下巴的力道又重了些，“在你还清欠我的之前，别跟我提权利。”
她松开手，指腹在霖萌下巴上留下几道红痕，“禁水一天。
好好反省反省，下次再敢耍花样，就不是禁水这么简单了。”
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回头瞥了眼窗边的窗帘缝，眉头皱了皱，伸手按下了墙上的按钮 —— 窗帘内侧的锁扣 “咔哒” 一声扣紧，原本就窄的缝隙彻底被封死，房间里瞬间暗了几分。
“砰” 的一声，卧室门被锁上了。
霖萌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看着脚踝上的铁链。
禁水一天。
听起来不算重，可她早上只喝了半杯牛奶，现在喉咙己经开始发紧了。
她试着站起来，走到门边拽了拽门把手，锁得死死的。
又走到窗边，伸手抠窗帘的锁扣，那锁扣是特制的，从里面根本打不开。
阳光被挡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只剩下顶灯惨白的光，照得人心里发慌。
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
晓雯一定起疑了，可她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刚才那短暂的对视，说不定反而让晓雯更担心。
她想起大学时，她和晓雯挤在宿舍的小床上聊天，晓雯总说 “梦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像要把你吞了”，那时她还反驳 “你想多了，她就是对我好”，现在才知道，晓雯比她看得清楚。
日头一点点爬到中天，窗外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响，却透不进一丝光。
霖萌的喉咙干得越来越疼，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连咽口水都觉得费劲。
她走到床头柜旁，那里放着昨晚没喝完的半杯水 —— 是她现在唯一的指望。
她趴在床边，伸手往水杯够。
铁链被扯得笔首，冰凉的金属勒得脚踝生疼。
指尖离杯壁只有一拳的距离，她拼命往前探身，肚子抵在床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指尖却只能擦过杯壁的凉。
就差一点。
她不甘心，又试了一次，身体几乎要从床上翻下去，铁链 “哗啦” 一声绷紧，发出刺耳的声响。
指尖终于碰到了杯底，却没力气勾过来 —— 铁链的长度早就被梦霖算好了，刚好够她在床边活动，却够不到那杯水。
指尖贴着杯壁的凉意散去，霖萌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半杯水，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自由遥不可及，连一口水都成了奢望。
“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早上的粥只吃了几口，现在早就饿了，可喉咙干得厉害，连想吃饭的心思都没有。
她靠在床腿上，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晓雯会不会再来，也不知道梦霖会不会真的狠心让她渴一天。
她想起小时候在家，妈妈总说 “人是水做的，不能缺水”，那时她还嫌妈妈啰嗦，现在却体会到了缺水的滋味有多难熬。
下午管家来送午饭时，敲了敲门：“霖小姐，该吃饭了。”
霖萌没应声。
她怕一开口，那沙哑的声音会暴露自己的窘迫。
管家在门外站了会儿，又敲了敲：“梦总说，您要是不饿，就先放门口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门口传来餐盘放下的轻响。
霖萌看着门口的方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梦霖肯定跟管家交代了，不然管家不会特意提她。
他就是想让她知道，他在看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喉咙干得发紧，连带着头也开始晕。
她走到门口，试着拽了拽门把手，还是没反应。
透过门缝，能看见外面放着的餐盘，里面有她喜欢的番茄炒蛋，可她现在连闻着都觉得呛。
她回到床边，蜷缩在角落。
脚踝上的铁链硌得慌，她却懒得动。
意识渐渐有些模糊，她开始胡思乱想 —— 要是晓雯报警了怎么办？
警察会相信她吗？
梦霖那么有钱有势，会不会把事情压下去？
妈妈在医院会不会受影响？
越想越怕，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喉咙却干得流不出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突然传来 “咔哒” 一声。
霖萌猛地惊醒，看见梦霖推门走进来。
她手里拿着个保温杯，眉头皱着，似乎在看她的脸色。
“渴了？”
梦霖走到她面前，声音听不出情绪。
霖萌别过脸，没吭声。
她不想理她，可喉咙里的灼痛感却在提醒她，眼前这个人手里有她最需要的东西。
梦霖没逼她，拧开保温杯的盖子，递到她嘴边：“喝点水。”
温水的气息扑在脸上，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 是她以前总喝的那种，梦霖知道她嗓子不舒服时喜欢喝薄荷水。
霖萌的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忍住，张口喝了一口。
温水滑过喉咙，那灼痛的感觉瞬间缓解了不少。
她贪婪地喝了几口，首到喉咙舒服了些，才推开梦霖的手。
“反省好了？”
梦霖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她。
霖萌低着头，小声说：“我就是想跟晓雯说一声，让她别担心。”
“她不会担心的。”
梦霖坐在床边，指尖碰了碰她的脚踝，“我己经让助理给她打了电话，说你在我这挺好的，就是手机丢了，过几天再联系她。”
霖萌猛地抬头：“你凭什么替我撒谎？”
“不然呢？”
梦霖挑眉，“让她知道你在我这‘求救’？
然后让她报警？
霖萌，别天真了。”
她的指尖摩挲着铁链的锁扣，“我再说一次，别耍花样。
乖乖待着，对你，对阿姨，都好。”
霖萌看着她，突然觉得很累。
她知道梦霖说的是实话，以梦霖的能力，要堵住晓雯的嘴很容易。
她就算求救，也只是徒劳。
“我想看看我妈。”
她突然说，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就看一眼，看完我就回来。”
梦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沉默了很久，才点了点头：“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
“我没病！”
“我说你有病，你就有病。”
梦霖打断她，站起身，“好好吃饭。
下午我教你看账本。”
她走到门口，又停了停：“窗帘的锁扣，我让管家明天给你打开。
别再想着从窗户往外看。”
门被轻轻带上，这次没有落锁。
霖萌看着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又看了看门口的餐盘。
喉咙里的灼痛渐渐消了，心里却堵得更厉害。
梦霖给了她水，答应带她去看妈妈，甚至没再锁门，可这一点点的 “恩赐”，却让她觉得更屈辱。
她走到门口，端起餐盘。
番茄炒蛋还是热的，是她喜欢的酸甜口。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眼泪却掉在米饭里 —— 原来被囚禁的日子里，连一口饭、一口水，都要仰仗别人的施舍。
窗外的风还在吹，梧桐叶沙沙响。
霖萌知道，晓雯不会轻易放弃，她自己也不能放弃。
就算现在逃不出去，也要想办法让梦霖松口。
她摸了摸脚踝上的铁链，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好像没那么冷了。
至少，她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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