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青霄山脉脚下。
云雾缭绕，仙气盎然。
一座巨大的山门矗立眼前，上刻“青霄”两个古朴大字，气势恢宏。
山门前己是人山人海，来自各地的少年少女，怀揣着仙缘梦想，等待考核。
云澈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他紧握着怀中的青霄令，手心微微出汗。
一路行来，风餐露宿，若非偶尔复制些猎户的追踪技巧或行商的识路经验，他未必能安然抵达。
“肃静！”
一名身着青衫的外门执事朗声道，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次入门考核，第一关，问心路！
此路考验尔等心性、毅力！
一炷香内，未能登顶者，淘汰！”
话音刚落，人群前方云雾散开，露出一条蜿蜒向上、看不到尽头的石阶，每一级石阶都看似普通，却隐隐散发着奇异波动。
众人争先恐后涌上石阶。
云澈深吸一口气，混在人群中踏了上去。
起初并无异常，只是石阶绵长，颇为耗费体力。
但很快，云澈就发现了不对。
踏上特定石阶时，他眼前会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或感受到莫名的情绪。
有时是荒村孩童的嘲笑声，有时是王郎中惊恐的眼神，有时则是林清羽坠落时的惨烈景象……这些都属于他自身的记忆。
然而，随着高度提升，幻象开始变异。
他体内的镜像灵根似乎被问心路的力量激发，变得异常活跃。
他看到的不再仅仅是自己的记忆碎片，而是扭曲的、叠加的景象：张猎户在哭泣，王郎中在狂笑，林清羽的面容变得冷漠，甚至那死去的魔修也重现，对他发出诱惑的低语……这些仿佛是他复制过的那些人，他们的情绪、记忆片段，被问心路放大并反馈回来。
“不……不是我……”云澈头痛欲裂，脚步踉跄。
他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恐惧，哪些是复制来的杂念。
孤独感、被排斥感、以及那些不属于他的贪婪、暴戾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看到有的考核者面露痛苦，有的泪流满面，有的则眼神坚定，一步步向上。
而他，却深陷于一片由无数他人心绪碎片组成的迷宫中。
“坚守本心！”
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清心凝神的效果。
是林清羽的声音？
还是问心路本身的引导？
云澈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短暂清醒。
他意识到，不能被动承受这些杂念。
他想起了自己模仿、学习那些技艺时的专注，那种虽然是为了生存，但也能带来一丝掌控感的时刻。
“这些……都不是我。”
他低声告诉自己，不再试图分辨或抵抗所有幻象，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集中在自己想要前进的意志上。
镜像灵根依旧在映射周围的精神波动，但他尝试着不去“认同”那些映射，只是将其当作掠过水面的风。
这一步踏出，虽然幻象未消，但他的心却奇异地安定了几分。
他不再是被动承受的容器，开始尝试以一丝微弱的自我意识为主导，在纷乱的镜像中艰难前行。
他的异常表现，引起了山巅平台上一名老者的注意。
老者身着灰色道袍，目光深邃，正是外门传功长老之一，姓赵。
“咦？”
赵长老轻咦一声，目光落在云澈身上，“此子灵光杂乱，心魔幻象竟如此纷繁驳杂，远超常人……但为何，他看似痛苦，步伐却未曾真正混乱？
似是在……梳理？”
一炷香将尽，大部分考核者己登顶或放弃。
云澈几乎是最后几个踏上平台的人之一，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被汗水湿透，但眼神却有种经历洗礼后的清澈。
他回头望了一眼云雾中的石阶，心中复杂。
这问心路，仿佛将他过去十几年的人生和复制来的杂乱印记都翻搅了一遍，痛苦不堪，却也让他第一次隐约触摸到体内那神秘灵根与自身意识的关系。
第一关，勉强通过。
接下来是资质检测。
一块巨大的测灵石前，考核者依次将手按上去。
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灵光闪耀，代表不同的灵根属性和纯度。
“李铁，金木土三灵根，主金，纯度五成，尚可！”
“王芸，水木双灵根，主水，纯度七成，良好！”
……轮到云澈。
他走上前，将手按在冰凉的测灵石上。
瞬间，测灵石爆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混乱光芒！
赤、黄、绿、青……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亮度不一，驳杂不堪，像打翻了的颜料盘，毫无规律可言。
场中一片寂静，随即响起低低的嗤笑声。
“这……这是什么灵根？
废灵根也没这么杂吧？”
“简首是一团乱麻，修仙之路算是断了。”
主持检测的执事皱了皱眉，记录道：“云澈，灵根属性极度混杂，纯度……无法测定，劣等。”
结果毫无悬念。
尽管有林清羽的青霄令，但根据门规，如此资质的弟子，只能从杂役做起。
赵长老看着云澈被引向杂役处的方向，抚须沉吟：“问心路表现奇特，灵根却……可惜了。
不过，心性或许比资质更重要，且观察些时日吧。”
云澈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他早己料到这个结果，但亲耳听到“劣等”二字，心中仍不免刺痛。
他抬头望向青霄门内更高的山峰，那里云雾更深。
杂役弟子又如何？
至少，他进来了。
这里，总该有关于镜像灵根的蛛丝马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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