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傍晚,残阳如血,整个山林都染上了一层金红。
秦牧野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密林深处走出,高大的身影被落日拉得很长。
背上背着弓箭,身上挂着几只肥硕的山鸡和野兔,手里还拎着一只野鹿。
身上沾着草屑泥土,还有浓烈的血腥气,整个人极具压迫感。
他走到木屋前,习惯性的放缓了脚步,锐利的眼睛扫过院落。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冷清、死寂,屋角的柴火堆甚至还被整理过,码得整齐,门口的地面也都被清扫过。
秦牧野眉头紧紧蹙起。
按照他知道的消息和之前的种种迹象,那个女人...此刻不应该早就跟着那个姓周的知青跑了吗?
他甚至还在外围多滞留了两天,给他们留足了离开的时间和空间。
怎么...还在?
沉默地走到门口,将猎物卸下,动作干净利落,一身的悍野之气。
屋内的夏淼淼听到声音,捏了捏衣角,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拉开木门,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刚倒的清水。
秦牧野听到声音,抬起头,那双总隐藏在长发下的眼睛正锐利地审视着她。
这女人不是怕他?
厌他?
平时他回来,她都是躲在屋里不出声。
何时像这样主动迎出来?
这反常的举动,让他瞬间警惕起来,心里泛起了嘀咕:不是都给他们创造条件了吗?
这还不走,是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还是...那个小白脸怂了?
她没走成,现在又想耍别的花样?
想要钱?
要票?
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猜测,每一样都使他周身的气息更冷了几分。
想到上次他想提醒一句:那个知青眼神不正,不像啥好人。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尖锐的声音怼了回来:“你懂什么?
你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少在背后污蔑人!”
“你才不像好人,你全家都不像好人,快滚开…”自那以后,他便彻底懒得再管她的任何事。
他不觉得自己配不上谁,但再也不会自讨没趣。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夏淼淼被他那探究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
他的目光太有穿透力,仿佛能看清她内心最深处,看清她所有的不堪和算计...强压住想要后退的本能,深吸一口气,端着水的碗往前递了递,声音有些干涩:“那个...回来了?
喝...喝点水吧?”
说完这句话,夏淼淼就低下了头,手指紧张地抠着碗边,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也不想怂啊,实在是这男人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势混合着血腥味,气场也太压人了。
示好这件事,做起来远比想象中要难得多。
秦牧野没有动。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手里的碗因为微微颤抖而晃着,审视着她眼底掩饰不住的慌乱和别有所图。
甚至连她泛红的耳根都没放过。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山林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秦牧野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怕他,但也是真的...在试图做点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那小白脸教的新把戏?
夏淼淼的手举得有些发酸,心里也越来越慌。
他为什么不接?
是不是觉得水里下了毒?
还是看穿了她的另有所图?
肯定怀疑了,以前她对她不是横眉竖眼就是避之不及。
现在突然的示好,换谁都会觉得有猫腻。
“我...我就是看你打猎回来累了...没、没有毒。”
夏淼淼实在受不了这该死的压迫感,小声开口解释着,声音也越来越低,头都快埋进了胸口。
“没有别的意思。”
秦牧野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几秒,这才缓缓伸出手,接过碗。
他的手掌很大,粗粝,布满了各种新旧伤痕和厚茧,古铜色的皮肤与她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接过碗的瞬间,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
两人都愣了一下。
夏淼淼像是被吓到,猛地缩回手,手指上残留的粗粝触感,让她颇为心慌意乱。
快步走到炕边坐下,低着头,不敢再抬头看他。
秦牧野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水,再扫过她炕边紧绷的背影。
没有毒吗?
可他没喝,他的谨慎,让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一个前科累累,行为还突然变得诡异的女人。
曾经,也是把她当妻子,给予了信任...可结果呢?
“你怎么没走?”
他的声音低沉,但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他不想猜,也懒得日日防备。
夏淼淼的身子瞬间僵住。
他...他一首都知道?
知道她和周伟明的计划?
甚至...可能默许了她的离开?
这个认知让她感觉到莫名的难堪。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口那个逆光,身影高大挺拔的男人。
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声音软软的带着后知后觉的懊悔和怯懦:“我、我想通了,周伟明...他不是好人,跟他走...没有好下场。”
顿了顿,又开口补了句:“..对不起。”
秦牧野闻言挑眉,锐利的眼神扫过她,还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想通了?
前一天还为了那小白脸要死要活?
现在,突然想通了?
这话的可信度,未免也太低了些。
至于,最后那声对不起。
他不需要,提醒她,做到了身为丈夫的责任,她不听,后果便与他无关。
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向来话少,更懒得去刨根问底这女人的反复无常。
既然她...留下,那日子就还得继续过。
于是,他只是轻微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然后,将那碗装满水的水碗,放在了木桌上。
转身出房门,拎起了那只肥硕的野鹿,他要尽快处理猎物。
山里的夜晚来的快,血腥味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夏淼淼独自留在了安静的屋里,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和桌上那碗未曾动过的清水。
心里有些闷闷的。
他就这么走了?
信了?
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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