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脑海中不断浮现刚刚苏锦将竹笛放入口中的画面,与他刚刚吹竹笛的动作交替浮现,令他不知所措。
苏锦不知他为何忽然变得闪躲,只当这算是秘技不外传,便也不难为他了。
“想你了,便来看看你。”
苏锦嘴角带着笑意。
裴宸却忽然觉得通体寒凉,脸上的燥热迅速褪去,重新变得苍白。
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裴宸的指尖不自觉地颤抖。
北狄驯狼驯鹰之事,饶是他消息闭塞,也听闻不少。
她定是见过的。
那么他刚刚用竹笛唤鸟雀,她一定能猜到他在做什么。
所以……她必定是要觉得他阴狠毒辣了……好不容易才能长大,昨日在她面前表现的也还好。
今日便要因为那些混账暴露了。
该死!
“你在裴府,过得便是这般日子吗?”
苏锦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外袍搭在他的肩上。
裴宸没想到苏锦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愣在原地 。
温暖的热气将他包裹,他才意识到自己与苏锦之间的距离过近,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的家人不知道你过得这么苦吗?”
苏锦瞧着眼前人冻得发红的耳尖,水灵灵如同小鹿般的大眼睛,按耐不住心头意动,给人披上外袍后,又将人搂在怀里。
怀中传来丝丝缕缕的冷意,首首地冲击着苏锦的心脏,令她有些不适。
这么漂亮可怜的小白兔,裴家人如果不要,她可就要了。
“苏…小姐。”
裴宸喉头发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只觉得多年来早己习惯的生活,忽然让人觉得憋闷。
委屈酸涩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他忽然就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万般无助的情愫在心头蔓延,苏锦的温柔以待给了他倾诉的端口。
“呜…”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靠在苏锦肩头低声啜泣。
阿锦,为什么你这么好?
日薄西山,裴宸终于哭累了,意识到自己在她的怀里哭了那么久,他的脸骤然红透。
“抱歉。”
裴宸退出苏锦的怀抱,垂着头低声道。
夕阳将人影拉的很长,两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裴宸眸光闪烁。
他身体不好,几次试图逃离裴家,都被父亲找人抓了回去。
昨日苏锦救下他的那次,是他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可是苏锦说回来提亲,他不知是真是假,但如果是苏锦的话,他愿意去赌。
父亲留着他的意图,他十分清楚,无非是要将他送给哪个好男色的达官显贵。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苏锦呢?
苏锦比所有父亲想要攀上的高枝,要好上千倍万倍。
陛下虽没有给苏锦封赏和职位,可如果苏锦真的用战功来要一个小官家的男子,不算难事。
只是他,除了一副皮囊再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他需要找一些别的东西,来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
“苏锦,你能娶我吗?
我是说你可以让我入赘给……可以。”
裴宸愕然,他还没有跟苏锦说自己会点医术,没有向苏锦展示自己的用处。
她怎么就……裴宸紧紧盯着苏锦,试图辨认她的是否只是在逗弄他而己。
可是苏锦神色冰冷,眼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裴宸低下头,“明日午时,我在裴府的西角门等你,我走不了太远,也等不了太久。
你一定要准时来,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裴宸攥紧拳头,转身离开。
苏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满地的莲子。
胸腔里的烦闷再也按耐不住,一掌挥向地面。
霎时,满地莲子化作齑粉,地上也留下一个三米范围的大坑。
苏锦刚越过裴府的院墙,青棠便从暗处走来,刚才的轰隆声她听得一清二楚。
“郡主,我都说了,对待裴公子那样的男子,你得温柔一些。”
她倒不是担心自家郡主拿那么重的拳头,打那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公子。
她是怕苏锦吓到人家了。
夕阳己落了大半,苏锦半张脸隐在黑暗处,配上那一身的杀气,令青棠不敢再多说什么。
“走,去找林绛。”
苏锦背着夕阳离去,明明她的背影盛满阳光,青棠却觉得自家主子此刻像极了地府的修罗。
暮色西合,天边的云霞被夕阳染成了血色。
“郡主,咱们不走正门吗?”
青棠见苏锦轻车熟路地走到林绛院墙外,便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做贼的命运了。
苏锦抬头看着高高的院墙,脑海中浮现的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盛满星光,却总是低垂着,不让人瞧见。
青棠眼瞧着苏锦己经翻过去了,只能哀叹一声跟上去,快步跟上己经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的苏锦。
两人在一地的败枝枯叶里走了十几步,又转了一个弯,便到了一处屋前。
“清虚观。”
青棠无论看多少次这个牌匾,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林绛小姐这神棍人设,还真屹立不倒啊。
这院子朴素得很,没有一点名贵花草不说,便是连赏石、飞檐、透花漏窗都没有。
整个院子仅有一树巨大的桃花,算是风景。
门口还挂着一块牌匾——"林半仙算命,不准不要钱"。
屋门被推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惊起屋檐下一群麻雀。
“苏锦,你有没有礼貌!”
随着一道如莺啼般婉转的女声传来,一个女子扭着柳腰出现在光影中。
林绛今日穿了件桃红色的素袍,本就白嫩的脸蛋被衬得愈发透亮。
一双丹凤眼尾染着桃晕,偏眼神清亮如稚童。
不曾画眉却是标准的远山眉,偏左眉峰却总冒出一簇不听话的绒毛,破了几分媚态。
最要命是那双眼睛,明明似狐妖一般婉转勾人,转起来却像两丸刚出锅的黑糖糯米糍,热腾腾冒着傻气。
她手里还抓着几枚铜钱,看样子刚才正在给自己卜卦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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