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碎雪,敲打着沈清漪所在的栖雁轩破旧的窗棂。
吱呀。
木窗被风吹得发出令人心烦的声响,也像是在嘲笑着这屋子的冷清。
沈清漪拢了拢身上单薄的夹袄,试图汲取一丝温暖。
可这夹袄早己洗得发白,棉絮也跑得七七八八,抵挡不住这刺骨的寒意。
屋内,除了她,就只有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和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
桌子上,是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微弱地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今天是她娘亲,兰姨娘的忌日。
往年,兰姨娘在世的时候,虽然日子也过得清苦,至少还有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如今,人走了,这侯府里,又有谁会记得一个早逝的姨娘,和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
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张简陋的灵位上,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兰氏之位”。
那是她自己偷偷刻的,也是她现在唯一的寄托。
“娘……”她喃喃低语,声音细若蚊蝇,几乎被风声掩盖,“女儿好想你。”
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滴在粗糙的手背上,冰凉一片。
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里,软弱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可是,她真的好累。
八年了。
从她娘亲去世那天起,她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这栖雁轩里,受尽冷眼和欺凌。
吃穿用度都是最差的,下人们也敢对她指手画脚,甚至克扣她的份例。
而这一切,都是拜她的嫡母林氏所赐。
林氏,侯府的当家主母,出身名门,手段狠辣。
她容不下任何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而沈清漪,这个庶出的女儿,在她眼中,就是一个碍眼的沙子。
“小姐,晚膳送来了。”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沈清漪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小丫鬟名叫翠儿,是府里新来的,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翠儿,谢谢你。”
沈清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翠儿放下托盘,托盘里只有一个粗粮馒头,和一碗清水寡淡的粥。
“小姐,对不起,我尽力了,厨房里就只有这些了。”
翠儿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沈清漪看着那碗粥,心中一阵酸楚。
这哪是人吃的?
恐怕连猪狗都不如吧。
但她什么也没说,拿起馒头,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她知道,翠儿己经尽力了。
在这个侯府里,她们都是最底层的人,根本无力反抗。
“翠儿,你也吃。”
沈清漪掰了一小块馒头,递给翠儿。
翠儿摇了摇头,“小姐,你吃吧,我不饿。”
沈清漪知道她是舍不得,心中更加难过。
“拿着吧,一起吃,至少能暖暖身子。”
翠儿这才接过馒头,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口。
两人默默地吃着,屋内只有风声和两人细微的咀嚼声。
用完晚膳,沈清漪让翠儿去休息。
她独自坐在桌前,借着微弱的灯光,开始整理思绪。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林氏折磨致死。
她必须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为自己,也为娘亲报仇。
可是,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女,又该如何与林氏抗衡呢?
她想起白天在花园里看到的一幕。
林氏带着她的嫡女沈明珠,正和几位贵妇人谈笑风生。
沈明珠穿着华丽的衣裙,头上戴着精致的珠宝,宛如一只高贵的孔雀。
而她,却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看着她们的荣华富贵,看着自己的卑微落魄。
她不甘心!
她也想穿漂亮的衣服,也想过上好日子,也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和爱戴。
她咬紧牙关,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出人头地,她一定要让林氏付出代价!
她知道,这条路注定充满了荆棘和危险。
但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必须拼尽全力。
她开始回忆娘亲生前教她的一些东西。
娘亲虽然出身卑微,但却是个聪慧的女子。
她教她读书识字,教她为人处世,也教她一些自保的手段。
这些东西,是她在侯府里生存下去的唯一依靠。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在脑海中仔细地推演着,寻找着任何一丝可以利用的机会。
夜深了,寒意更甚。
油灯里的火苗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沈清漪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她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她要让那些曾经欺负她的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要让他们知道,即使是庶女,也有属于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窗外,风雪依旧。
黑暗中,沈清漪的眼眸,却闪烁着一丝锐利的光芒,如同寒夜中的星辰,微弱,却充满了希望。
明天,又会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必须迎接挑战,勇敢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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