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
凌曜!”
体育馆内的欢呼声像涨潮的浪,一层叠一层撞在耳鼓上。
凌曜握着麦克风的手指微微泛白,聚光灯打在他染成银灰色的发梢上,碎光顺着黑色皮质演出服的纹路滑落,映得腰间那枚不起眼的玉佩也泛着极淡的光 —— 那是三个月前粉丝在机场塞给他的,说是 “开过光的灵犀佩,能保平安”,他随手串了根黑绳系在腰上,没想到一戴就是三个月。
“最后一首歌,《星落》,送给所有支持我的你们。”
他对着台下弯了弯腰,耳返里传来经纪人 “最后一遍注意情绪” 的提醒。
音乐前奏响起时,他抬眼望向观众席 —— 一片星海在黑暗里起伏,举着 “凌曜” 灯牌的粉丝们拼命挥舞手臂,前排有个穿粉色卫衣的小姑娘,举着幅手绘的海报,上面画着他第一次舞台的模样,笔触稚嫩却格外认真。
喉结滚动了一下,凌曜调整呼吸,刚要开口,场馆顶部的灯光突然闪了闪。
起初他以为是设备故障,首到一阵刺骨的冷风毫无征兆地从后台灌进来,吹得他演出服的衣摆猎猎作响。
那风很奇怪,带着股铁锈和硝烟混合的味道,不像空调风,反倒像…… 沙漠里的黑风暴。
“怎么回事?”
台下的粉丝也察觉到不对,欢呼声渐渐弱下去,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凌曜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灵犀佩,指尖刚碰到玉佩,就感到一阵灼热 —— 不是夏天的闷热,是像揣了块刚从火里捞出来的烙铁,烫得他猛地缩回手。
就在这时,黑风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卷着场馆顶部的碎纸屑和灰尘,在舞台中央形成一个旋转的黑色旋涡。
灯光彻底熄灭,只有应急灯的红光在黑暗里闪闪烁烁,映得粉丝们惊慌的脸庞格外清晰。
“别慌!
蹲下!”
凌曜对着麦克风大喊,声音却被风声吞噬。
他想往后台跑,脚却像被钉在原地。
腰间的灵犀佩越来越烫,透过演出服灼着皮肤,仿佛要嵌进肉里。
漩涡中心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凌曜眯起眼,隐约看到白光里浮动着复杂的符文 —— 不是他见过的任何舞台特效图案,线条扭曲却带着某种规律,像刻在古碑上的文字。
“凌曜!
快跑!”
经纪人的声音从后台传来,带着哭腔。
凌曜刚要迈步,灵犀佩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红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光晕里。
黑风裹挟着旋涡猛地向他扑来,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像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意识渐渐模糊。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粉丝们惊慌的哭喊,是那道白光里越来越清晰的符文,还有腰间灵犀佩上浮现的、与符文一模一样的纹路 —— 原来这枚不起眼的玉佩,从来都不是普通的粉丝应援物。
……再次恢复意识时,凌曜只觉得头痛欲裂,像被人用钝器狠狠砸过。
鼻腔里充斥着一股陌生的香气,不是舞台后台常用的香薰味,而是某种草药混合着花香的味道,清淡却格外提神。
他想抬手揉一揉太阳穴,却发现手臂重得像灌了铅,指尖触到的也不是熟悉的演出服面料,而是柔软的丝绸,滑得像水流过皮肤。
“水……” 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却让自己愣住了 —— 不是他熟悉的、略带低沉的男中音,而是清亮的女声,像刚变声期的少女,带着点未脱的稚气。
“小姐!
您醒了?”
一个惊喜的女声传来,紧接着,一张素净的脸庞凑到他眼前。
女孩穿着浅绿色的襦裙,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朵白色的珠花,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眼里满是担忧。
小姐?
凌曜皱起眉头,刚要追问,脑海里突然涌入一股陌生的记忆 —— 苏州苏府的二小姐苏凌玥,年方十六,母亲早逝,父亲苏文渊是苏州有名的乡绅,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宠爱有加,却也纵容得她性子骄纵,三天前因为不满教书先生严苛,砸了先生的砚台,还气得当场晕了过去……这些记忆像电影快放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清晰得仿佛是他亲身经历过。
凌曜猛地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 那是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指尖圆润,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涂着淡粉色的蔻丹,绝不是他那双常年练舞、指节分明的手。
他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 月白色的寝衣下,是一副纤细的女儿身,曲线柔和,与他一米八五的男性身材截然不同。
恐慌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他踉跄着爬下床,跌跌撞撞地扑到房间里的铜镜前。
铜镜是黄铜质地的,边缘雕刻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映出的人影让他浑身冰凉 —— 镜中的少女有着柳叶眉、杏眼,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嘴唇是天然的粉色,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正是记忆里 “苏凌玥” 的模样。
“不…… 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明明是在体育馆的舞台上,明明遭遇了诡异的黑风,怎么会突然变成一个古代的少女?
穿越?
这种只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出现的情节,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小姐,您怎么下床了?
快回床上躺着,小心着凉!”
刚才那个绿衣丫鬟端着水盆走进来,看到他站在铜镜前失魂落魄的样子,赶紧放下水盆跑过来,想扶他回床。
凌曜下意识地往后躲,丫鬟的手扑了个空,眼里满是疑惑:“小姐,您怎么了?
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别碰我!”
凌曜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男性的生硬,却又因为这具身体的嗓音,显得有些尖锐。
丫鬟被他吓了一跳,眼圈瞬间红了:“小姐,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您别生气……”看着丫鬟委屈的模样,凌曜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模仿着记忆里苏凌玥的语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柔和些:“我没事,就是…… 刚醒,有点晕。”
丫鬟这才放下心来,扶着他慢慢走回床边:“小姐您晕了三天,可把老爷担心坏了,每天都来看您好几回呢。
刚才我去厨房端药,还看到老爷在门口徘徊,说等您醒了就给您带桂花糕来,您最爱吃的那种。”
桂花糕?
凌曜的脑海里再次闪过记忆碎片 —— 苏凌玥确实嗜甜,尤其是苏文渊从城西 “福记” 买的桂花糕,每次都能吃两块。
他压下心里的混乱,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把药端过来吧。”
丫鬟应了声 “哎”,转身去端药。
凌曜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腰间 —— 那里空空如也,那枚在舞台上救了他一命的灵犀佩,竟然不见了。
他心里一紧,刚要起身去找,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玥儿醒了吗?”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面容儒雅,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里满是对女儿的疼爱,正是记忆里苏凌玥的父亲,苏文渊。
“爹。”
凌曜下意识地开口,声音里的陌生感让他再次心头一沉。
苏文渊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想探他的额头,却又怕碰疼他,动作格外轻柔:“玥儿,感觉怎么样?
还头晕吗?”
凌曜摇了摇头,不敢首视苏文渊的眼睛 —— 他现在顶着苏凌玥的身份,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 “便宜父亲”。
记忆里苏凌玥虽然骄纵,却很依赖苏文渊,每次闯祸后,只要撒撒娇,苏文渊就会心软。
“爹,我没事了,您别担心。”
他努力模仿着苏凌玥的语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苏文渊这才松了口气,从身后的小厮手里接过一个食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一碟包装精致的桂花糕,香气瞬间弥漫开来:“知道你醒了会想吃,特意让小厮去‘福记’买的,还热着,快尝尝。”
丫鬟适时地端来药碗,琥珀色的药汁冒着热气,看起来就很苦。
凌曜看着那碗药,又看了看桂花糕,心里五味杂陈 —— 以前在现代,他为了保持身材,很少吃甜食,更别说这种高糖的糕点;而中药,他更是连碰都没碰过。
“先把药喝了,再吃糕。”
苏文渊把药碗递到他面前,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凌曜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炸开,他忍不住皱紧眉头,刚要吐舌头,就看到苏文渊递过来一块桂花糕:“快吃块糕压一压。”
他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 —— 软糯的糕体裹着浓郁的桂花香气,甜而不腻,确实很好吃。
但此刻他却没什么胃口,心里满是对未来的迷茫 ——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不知道那枚灵犀佩去了哪里,更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生存下去。
“玥儿,” 苏文渊看着他,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前几日的事,是爹不好,不该让你跟那么严苛的先生读书。
我己经把周先生送回府学了,等你好些了,咱们再找个温和些的先生,好不好?”
凌曜心里一动 —— 记忆里苏凌玥晕过去,就是因为砸了周先生的砚台,还被苏文渊说了几句,气不过才晕的。
现在苏文渊为了让她开心,竟然辞退了先生,这份父爱,让他这个 “冒牌货” 都有些动容。
“爹,不用找先生了。”
凌曜放下桂花糕,认真地说,“之前是我不懂事,不该对先生发脾气。
读书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我想好好读书,以后帮爹分忧。”
这番话让苏文渊愣住了,随即眼里泛起泪光:“玥儿…… 你终于长大了。
好,好!
爹都听你的,你想读书,咱们就找最好的先生!”
看着苏文渊激动的样子,凌曜心里有些愧疚,却也暗暗下定决心 —— 既然穿越成了苏凌玥,既然拥有了新的身份和家人,他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更不能辜负苏文渊的期望。
他要好好活下去,找到那枚灵犀佩,说不定,还能找到回去的路。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灼热 —— 不是皮肤表面的烫,而是从身体深处传来的暖意,顺着血脉流向腰间。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灵犀佩的气息,就在这具身体里,从未离开过。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落在苏文渊温和的笑脸上,落在桌上精致的桂花糕上,也落在凌曜紧握的手背上。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属于 “苏凌玥” 的人生,正式开始了。
而那枚神秘的灵犀佩,还有那场诡异的黑风,终将成为他在这个时代,最珍贵的秘密与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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