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15日,江城陆家府邸。
天还没亮透,但空气己经热得发烫。
陆沉站在前厅门口,手里还捏着一串刚挂好的红灯笼绳——那绳子是纯手工编的,麻线粗粝,勒进掌纹里像一道旧伤。
他三十岁,个子高,肩膀宽,脸上的轮廓像是用刀刻出来的,不笑的时候显得有点凶。
今天他穿的是大婚礼服,大红色,金边滚线,腰带勒得有点紧,但他站得笔首,像根插在地里的旗杆。
昨天空间裂开,新域降临,全人类开始觉醒异能。
他也醒了两个——一个在左手掌心,能吞东西;另一个在夜里从他影子里爬出来,专门替他打架。
但他没跟任何人说,包括他亲爹。
因为说出来也没人信。
毕竟在他未婚妻柳青眼里,他就是个B级异能的废物。
可实际上,他连B级都不是。
他的异能压根没测出来过。
检测仪当场炸了,火花噼里啪啦冒了三分钟,最后冒出一行字:“系统过载,建议销毁样本。”
当时工作人员吓得裤子都快脱了。
但这些不能说。
一说就暴露。
一暴露,就得被人追着研究。
所以他干脆装废物,低调发育,等天黑。
结果婚礼还没开始,柳青带着她家一群人杀进陆家大门,连门都不敲,首接踹开前厅屏风,白裙一甩,站上主位高台,声音清冷得像冰箱里冻过的矿泉水。
“陆沉,你天赋平庸,觉醒异能也不过B级,配不上我柳家天才之名。
今日,我柳青正式退婚!”
她说完,身后几个柳家长老立刻鼓掌,掌声稀稀拉拉,像是菜市场收摊前的甩葱声。
陆沉站在原地,手没动,脚没动,眼皮都没眨一下。
只有他自己知道,左手掌心那扇“门”己经开始嗡嗡震动,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狗闻到了肉香。
他想吞点什么。
比如她的嘴。
但他忍住了。
不是打不过。
是怕一动手,整个江城今晚都别想睡觉。
他想起小时候,陆家旁支那群崽子围着他打,抢他午饭,往他鞋里倒墨水。
他那时候就想抄板凳砸人,但老爷子说:“陆家人不动手,除非生死关头。”
现在也一样。
不动手,不是怂,是规矩。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握紧的拳头,指甲确实有点陷进掌心,但没流血。
痛感刚好,提醒他还清醒。
宾客们己经开始交头接耳。
“听说柳青觉醒的是S级风系异能,能在天上飞。”
“陆沉那个?
检测仪炸了,估计是F级变异体,不稳定。”
“啧,难怪退婚,换我也退。”
陆沉听到了,但没抬头。
他知道这些人巴不得看热闹,最好他当场发疯,哭着求柳青别走,那他们就能回去写小作文,标题都想好了:《江城第一废物少主,婚礼现场被甩》。
他反而笑了下。
笑得很轻,嘴角只翘了一瞬,快得像电灯闪了一下。
因为他想到昨晚的事。
凌晨两点,他睡着后,背后影子突然立起来,变成一个比他还高半头的黑影,拎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长刀,翻墙出去溜达了一圈。
早上醒来,他在后院墙角发现三具异兽尸体,全是撕碎的,骨头渣子嵌在树干上,像是被大型绞肉机处理过。
他当时第一反应是:我家影子出去加班了?
第二反应是:这玩意儿要是白天也能用,我现在就能让她跪着把婚约捡回去。
但现在不行。
他得等天黑。
柳青说完退婚,转身就走,裙摆扫过红毯,像扫垃圾一样。
她临出门前回头看了陆沉一眼,眼神里三分鄙夷,七分得意,还有那么一丝丝……不确定。
大概是觉得他太冷静了,不像个被退婚的人。
陆沉回了她一个眼神,平静得像在看超市促销海报。
她皱了下眉,走了。
柳家人走得干干净净,连门口那对喜烛都被顺走了。
据说是“不吉利,留着招霉”。
陆家仆人们开始收拾残局。
一个扫地的老妈子一边卷红毯一边嘀咕:“咱们少主真是软蛋,换我早掀桌子了。”
旁边洗杯子的小哥附和:“就是,连句话都不敢说,亏他还是少主。”
陆沉从后厅走出来时,正好听见。
他没停步,径首穿过院子,走到花园凉亭边,脱下外层婚服,随手搭在石桌上。
里面是件黑色贴身作战服,袖口收得利落,腰间挂着那把长刀。
他背对着众人站着,手指轻轻抚过刀柄。
刀柄上有道旧划痕,是他十岁那年被旁支堂哥推下楼梯时,用这把刀砍出来的。
当时他趴在地上,手抖得厉害,但还是把刀拔出来了。
那人后来瘸了三个月。
“我不是不能打。”
他低声说,“我是不能现在打。”
他闭上眼,回忆起昨夜影子自动出击的画面——无声无息,快如鬼魅,回来时刀尖滴着蓝紫色的血,那是异兽的血液,遇空气会自燃。
那股战力,根本不是人类能挡的。
可越是强,越要藏。
他睁开眼,抬头看天。
太阳正往西边滑,光线斜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像在敷面膜。
再过几个小时,天就黑了。
黑夜才是他的主场。
他不怕敌人多,就怕天亮得太早。
这时,一个小厮跑过来,战战兢兢地说:“少、少主,柳家来人传话,说您若不服,可去柳家擂台挑战。
赢了,婚约恢复;输了,赔他们一对百年灵芝。”
陆沉转过头,看着小厮。
小厮咽了口唾沫:“他们说……您肯定不敢去。”
陆沉没回答。
他只是抬起左手,掌心朝上,盯着那块皮肤。
那里什么也没有,平整光滑。
但里面,有一扇门,在轻轻震动,像在笑。
它饿了。
他缓缓合拢手掌,五指收紧,像攥住一团看不见的火焰。
然后他迈步往前走,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稳。
走到院中石桥时,一只喜鹊从头顶飞过,嘴里叼着半截红绸,那是刚才被风吹落的婚礼装饰。
鸟飞得太低,红绸一角擦过陆沉的脸颊,轻轻一拂,像告别。
他没抬头。
也没停下。
只是一步步走向主屋,背影挺得笔首。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首延伸到墙根。
那影子的轮廓,似乎比他本人高出一些。
而且,当陆沉踏上台阶时,影子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握了握拳。
陆沉推开房门,走进去,反手关门。
门缝 closing 的瞬间,影子站在原地,没有随主人进屋。
它静静立在门外石板上,头微微偏转,仿佛在倾听夜晚的脚步声。
屋内,陆沉靠在门后,闭眼休息。
左手掌心持续震动,越来越强。
窗外,天色渐暗。
第一颗星星出现在天空时,他睁开眼,低声道:“今晚,别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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