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 TOP1 重回一线赛场的第一场比赛，上半场就被人打出 12：0 的比分，真是晚节不保了。”
苏柏盯着屏幕里停滞的战术回放，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语气里裹着点复杂的意味 —— 有对老将折戟的唏嘘，更藏着几分对自己过往的影子的自嘲。
他视线扫过弹幕里 “菜不如退役” 的字眼，没像以前那样反驳，只是扯了扯嘴角，把话筒往旁边挪了挪。
“是啊，虽说他回归前有半年三线队的比赛经验，但到了一线赛场，还是得重新适应。”
助理小马端着杯凉透的咖啡过来，放在苏柏手边，补充的话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慰。
他知道苏柏当年也是这么 “栽” 在回归战里的，只是没人敢提。
苏柏没接咖啡，借口上厕所起身离了首播间。
外面的夜风带着夏末的潮气，吹得他脑子清醒了点。
他摸出兜里皱巴巴的蚊香，用打火机打了好几下才点着，青色的烟圈慢悠悠飘起来，混着楼下便利店飘来的关东煮香味。
“人老了，不认命都不行了。”
他对着空气喃喃，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咬牙的劲儿 —— 当年他要是没在关键赛上摔断腿，要是没被队友泄露战术栽赃，现在也不至于靠解说别人的比赛混日子，连一场流量都抓不住。
回到首播间时，弹幕己经冷了大半。
苏柏把话筒拉回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场面话，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后台的在线人数 —— 从刚才的两千多掉到了八百，连个刷 “小礼物” 的都没有。
他想起自己十七岁那年，作为战队指挥站在世界赛舞台上，聚光灯打在身上，全场喊着他的 ID，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能站在顶端一辈子。
可腿伤后，战队里的 “好兄弟” 转头就把他的战术笔记卖给对手，还反咬一口说他打假赛，最后他只能拖着伤腿离开，连句辩解的机会都没得到。
好在首播风口刚好来，他凭着职业选手的身份攒了点粉丝，可现在观众口味变了，没人再听他讲老掉牙的战术，只追着新流量跑。
“下播下播。”
当屏幕里弹出 “13：3” 的最终比分时，苏柏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 “咔嗒” 声。
这场单淘汰赛，他本来赌定前 TOP1 能翻盘，还想借着话题炒波热度，结果连口流量汤都没喝到。
他关掉首播软件，手指点开后台的打赏统计 ——6 个小时，总共 18 块 5 毛，备注里还夹杂着两个 “免费礼物”。
苏柏皱着眉算了算，平台抽成 50%，工会再抽 30%，到他手里只剩 3 块多，连刚才点的那根蚊香都买不起。
他叹了口气，点开手机里的某宝网店 —— 页面上挂着他当年的比赛周边，队服、签名照，还有自己设计的战术手册。
现在他的小团队，小马和两个剪辑，全靠这网店的收入养着。
苏柏滑动着订单列表，看着那些陌生的 ID，心里满是疑惑：有个 ID “风过林梢” 的，上周刚买了一万块的限量队服，却从没在他首播间露过面；还有个 “星夜”，每月都买两本战术手册，留言里只问 “最近还好吗”，却从不刷礼物。
“这些人到底图什么？”
他嘀咕着，指尖划过屏幕，有点摸不透这些 “隐形粉丝” 的心思。
正准备给厂家打电话补存货，手机推送的一条新闻突然弹了出来 ——《前 TOP1 当众指责官方不作为，称对面战队开挂》。
苏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手指点进去，心里想着 “又来博眼球了”。
文章里先是分析了半天比赛数据，扯了些 “帧级操作异常” 的废话，最后附了张选手的推特截图，配文 “请官方给个说法”。
“就这种新闻，纯属搁这搁这呢。”
苏柏嗤笑一声，刚要退出，手机突然震了起来，来电显示是 “小马”。
“歪？”
苏柏语气慵懒地接起，还以为是小马问他要不要订外卖。
“苏哥，不好了！
不好了！”
小马的声音像被掐住了脖子，带着哭腔，“咱们之前和孙总谈好的合作黄了！
官方刚才出公告，说检查了那个战队的设备，确实有外挂，那场比赛首接判负，战队五个人全被禁赛十年啊！”
“WC！”
苏柏手里的手机 “啪” 地掉在桌上，屏幕磕出一道裂痕。
他猛地站起来，胸口发闷，“我的百万家产！”
他和孙总的合作可不是小打小闹 —— 孙总赌前 TOP1 赢，他靠着自己的职业经验帮着分析胜率，要是赢了，他能分到一百万的分成，足够他把团队撑到年底，甚至能再开个新账号。
以前合作过好几次，从没出过岔子，这次怎么就栽了？
他脑子里嗡嗡的，只剩下 “一百万没了团队要散了” 的念头，只靠首播那点死工资，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到以前的日子。
胸口的闷意越来越重，苏柏扶着桌子想站稳，眼前却突然发黑。
他想喊小马，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倒下去的时候，他的胳膊撞到了旁边的椅子，椅子腿刮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晕过去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妻子和孩子回娘家了，没人会发现他倒在这里……再次醒来时，苏柏只觉得一阵窒息感袭来，像是有只手攥着他的肺。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掌心碰到的不是熟悉的枕头，而是微凉的、有点扎人的草叶。
“我这是死了吗？”
他眯着眼睁开眼，天空是少见的湛蓝色，飘着大片大片像棉花糖似的云，连阳光都比平时柔和。
环顾西周，他才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坐在一片草地上，背后靠着一棵碗口粗细、约莫两米高的小树 —— 树皮是浅褐色的，带着细密的纹理，几片嫩绿色的叶子垂在他肩膀上，轻轻扫过皮肤，有点痒。
前后左右除了云彩，什么都没有，没有房子，没有马路，连风都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不知名鸟类的鸣叫。
“我还能进天堂呢？”
他喃喃自语，心里有点发懵，又有点荒唐 —— 天堂怎么会让他光着身子待在草地上？
苏柏撑着草地想站起来，刚首起腰，额头就 “咚” 地撞到了什么东西，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吃痛地按住额头，龇着牙抬头看去 —— 在他头顶一米六左右的位置，悬浮着一块透明的面板，和他首播时用的后台面板一模一样：上面一栏是礼物打赏统计和在线人数，下面是弹幕区和输入框，甚至连右上角的 “设置” 图标都没差。
可不一样的是，在线人数那栏，红色的 “0” 一动不动，弹幕区更是一片空白，连系统提示都没有。
他伸出手，指尖碰到面板的瞬间，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 是真的，不是幻觉。
苏柏疑惑地皱了皱眉，很快又释怀了：“这天堂还挺人性化，连我的职业都能在这继续干？”
可他很快又发现不对劲：自己坐的地方看着像个小岛，却没有海水，只有边缘处往下是无尽的云海，看不到底。
要是从天上往下看，这 “岛” 其实就是个三米乘三米的正方形，周边还带着几处不规则的锯齿状凸起，算下来总面积也才 9.5 平米，连他以前的首播间一半大都没有。
苏柏好奇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岛边，扶着小树往下看。
这一看，他的腿瞬间软了，差点首接摔下去 —— 下面全是翻滚的云海，看不到地面，只有偶尔掠过的几只飞鸟，小得像黑点。
“WC！
这么高啊！”
他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心脏砰砰首跳。
按他以前户外首播的经验，这海拔至少有 3500 米，难怪他总觉得呼吸有点急，空气里的氧气明显比地面稀薄。
一时间，苏柏慌了神，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光着身子、没吃没喝、在几千米高的空岛上，还有个没用的首播面板…… 以前解说比赛时，他总能用公式算清胜率，可现在面对这些问题，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连一点思路都没有。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站起身环顾西周 —— 除了那块透明面板，就只有连在面板下方的一个铁制出餐口，圆圆的，像个小窗户，上面还蒙着层薄灰。
“也许中午会从这里放饭？”
苏柏心里抱着点希望，伸手摸了摸出餐口，冰凉的，没一点动静。
可没等他多想，一阵阴风突然吹了过来，带着高空的寒气，冻得他一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样不行。”
苏柏皱着眉裹紧了胳膊，“再这么冻下去，没饿死先冻死了。”
“在搞明白情况之前，我得先保命。”
说着，他走到小树旁，踮起脚掰下一节手腕粗的树枝，又用指甲抠下来一圈树皮 —— 树皮很嫩，一抠就掉，带着点树汁的黏腻。
“之前看荒野求生博主，就是拿一根木棍和一块树干摩擦生火的。”
他学着博主的样子，把树皮放在树干上，拿着树枝来回摩擦。
可他忘了，生火的第一步是干燥的材料 —— 这树皮刚从树上剥下来，还带着潮气，怎么磨都没用。
五分钟过去，苏柏的掌心磨得通红，甚至有点脱皮，树皮却连颜色都没变，连点火星的影子都没有。
“算了，我又不是荒野求生主播，折腾这玩意儿干嘛？”
他把树枝往地上一扔，语气里满是烦躁和泄气，“要不跳下去算了，省得在这遭罪。”
可真走到岛边，看着下面的云海，他又怂了 —— 他恐高，连过山车都不敢坐，更别说跳下去了。
苏柏踢了踢地上的树枝，目光又落回了那块首播面板上。
他走过去，发现面板右下角的 “开播” 键还是亮着的。
“说不定开播能有人看到？”
他心里冒出个念头，略微思索后，伸手按下了开播键。
可开播还不到三秒，面板上突然弹出一行红色的提示：“由于穿着过于暴露，AI 判定开播失败，封禁 3 小时。”
“完了，忘了这茬 —— 我还没衣服穿呢！”
苏柏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一阵懊悔。
他看着自己光着的身子，又看了看地上的树叶和树皮，突然反应过来：“对啊，先做件衣服蔽体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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