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份拒信弹出时，我正用指甲试图抠掉简历上“无实习经历”的红章。
消防通道的穿堂风卷着煎饼摊的孜然味，从窗缝中渗进的雨水在“冯陆羽”三个字上洇出深浅不一的痕，墨色顺着纸纹爬，活像张被水泡烂的废纸。
手机突然在瓷砖上震动起来，屏幕裂口里漏出的冷光刺得眼睛生疼：“你好，是冯陆羽先生吗？
我这边是‘像素矩阵’的，通知你面试通过了，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咽下饼渣，听筒里的电流声混着雨声……三年后，我站在荣誉墙前，看着2022年的合影，才惊觉那天的狼狈：领带沾着煎饼的油渍，衬衫袖口卷得歪歪扭扭，却在林岩递来工牌时，把所有怯懦藏进了“谢谢”两个字里。
（2025年1月3日）是啊，不知不觉，我己经在这里工作三年了。
公司早不是当年的模样，我们开发了一个“UPSD辅助AI系统”，整理资料、收集文件、保护公司机密样样在行。
虽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公好在总算没白费功夫，最终成效相当不错。
24年初，公司开创了“网络视频技术部门”，说是要让各个年龄段有能力、有兴趣的学生和群众感受计算机的魅力，体验体验社会工作的苦乐，感受不一样的氛围。
为了配合公司的工作，我被调过来担任技术顾问，听着挺唬人，其实也就是个臭打工的。
虽说部门里大半人都在线上办公，公司还是豪气，给了七楼整层办公区，连楼上都划了一层当宿舍。
我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玻璃往办公区看去，十几个分组各忙各的，职责不同，活儿也不一样。
额……虽然说不见多少坐在这工作的同事，可亮着的电脑屏幕、桌上堆着的模型零件、白板上画满的流程图，都展现着他们对这行的热爱！
（消息提示音）“UPSD提醒：请各部门技术顾问、总监、主管立刻到五楼会议室开会。”
啧……又开会。
我只好把手里的建模文件存好，拽上技术总监林岩往电梯走说来话长，林岩可以算得上是我的师父了，刚进公司的时候，他天天带着我做工作、熟悉工作流程……我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他的帮助。
刚在会议室坐下，摊开近期的工作文件，董事长秘书就推门进来：“辛苦大家来一趟。
为了我们公司的发展，今天下午，你们需要组织好管理人员，进行一系列的人员面试，特别是冯陆羽和林岩，网视技术部门下午要面试的人数比较多，年龄跨度也比较大，注意审查，不要出现误判，放进来一些只会喘气的白痴！”
我们部门也是个特例，其他部门都是固定人员、死工资、准时上下班，我们倒好，既要给AI喂数据，又得给领导编“新人培养成果报告”！
最绝的是那群线上工作的活爹，做完项目首接失联，留我们这群拿固定工资的大冤种帮他们擦屁股……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面试人员的初筛文件己经发到我这来了。
不是……三十个面试 、八个紧急项目，拿卖奶茶的钱，扛卖火箭的锅，啥时候能不加班啊？！
（摔笔）要知道，我们部门因为要面试很多年纪比较小的学生，综合能力不太好通过成绩考查，所以还需要现场进行实操测试，因此时间更是无限拉长……妈的，下次再有跟老子扯什么“年轻就是资本”，我就把他塞进UPSD的渲染队列——反正我们的资产库早被那群人机的烂模型撑得快爆炸了！！
心里把领导骂了八百遍，脸上该装孙子的时候还得装。
多说一句？
饭碗怕是就得飞，还是老实闭嘴吧。
……“你……你们好，我叫林逸，今年初二，就读于海阳市第三中学，我来面试的是…动画建模和视效制作。”
一个小朋友？
初二？
按这样算……这不就是10后吗？！
“你好，麻烦拿着这份试题，去三号机进行操作，限时30分钟。”
林岩把试题递给林逸，他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默默地接过了U盘和参考图。
下一个面试者还没进来，我转头拍了拍林岩的肩膀：“林岩，你说这个小朋友……是不是有点真东西在的？
跟他说要测试感觉一点都不慌的。”
“确实，不过总体还得看他这边实操的结果。
对了，你查一下他平常成绩那些资料。”
我登录UPSD的账号，尝试在系统里面用姓名检索他的信息。
UPSD 的扫描蓝光扫过无数份文件，最终停在林逸的档案上——“林逸，2011年1月17日生，海阳市第三中学初二在读，最近一次市级统考成绩在全市前500名。”
我把电脑推给林岩，他连连点头：“这小子有点东西啊，你看一下其他资料有没有什么问题。”
“家庭情况——父亲，林诗殷，无其他资料；母亲，刘佑，无其他资料。”
诶，奇怪了，为什么林逸自己的资料都在，他父母的信息……一片空白？
先不着急跟林岩说，林逸的画面传过来了，得先看——他的鼠标在C4D的界面上划出流畅的银线，参考图正是2022年的《枯叶》分镜，我转正那天的第一个镜头。
他调材质球时，我突然恍惚：三年前的自己，也在同一个位置，被林岩撞见偷偷抹着泪……“三号机完成。”
UPSD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才十五分钟不到一点，就做完了吗？
这么快？”
我有点不敢相信。
文件加载了一段时间，才看到了模型的全貌……“这哪是小朋友……分明是三年前的我，带着2025年的外挂，来上压力了！”
“有实力！
这个得要了！”
林岩拍着桌子，“这小子要是不来，我就把他的模型塞进AI训练库，让那群说‘新生代不行’的老傻比们看看，什么叫10后的降维打击！”
林逸拿着U盘缩在门口，衣服拉链恰好被林岩的唾沫星子溅到反光。
这画面让我想起——三年前，林岩也是这样拍着桌子吼“这人老子必须留下”……是把我留下了，洗了三个月的咖啡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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